玉靈感受到了原承天身上殺機,又瞧見原承天麵色猙獰,不由得著急萬分。原承天此刻心境被魔界法則之力影響,遁入魔道或是遠憂,此刻心神被煞月所控才是要命的。
若原承天不能擺脫法則禁錮,隻怕就是六親不認了,四周魔獸縱是遭殃,親近如獵風玄焰,也不能免去此厄。
煞月拍手笑道:“原承天,你一路行來好不艱辛,天地待你著實不公。你為凡界禦魔又如何?那世人隻會嫉你聲名太盛,恨不得取而代之,偏你還一忍再忍,豈不是鬱悶之極。”
原承天目中精光大動,沉聲道:“那又如何?”
煞月道:“唯大英雄真本色,你身懷驚天動地之能,豈能屈從於天地,為蒼生俯首。男兒行事,就該縱橫天下,殺伐在我,誰若阻你,你就殺他,如此才會一逞胸中快意。”
原承天喃喃的道:“縱橫天下,殺伐在我,果然是好。”
煞月格格笑道:“既是如此,你何不動手,看誰不順眼,隻管殺了他便是。”
原承天目光緩緩轉動,凡被其瞧到的魔眾無不驚駭後退,魔眾雖不懼死,可原承天目中殺機太盛,被其目中神光掃到,心中懼意大盛,那是不由人的。
一名魔將首先心境崩潰,大叫一聲,就想奪路而逃。
原承天冷笑道:“往哪裏逃!“
手指向這魔將一點,就是一字斬字訣,這斬字訣連魔皇也禁受不住,何況是區區魔將。空中的無界之劍射出一道白光來,生生將此魔將劈為兩半。
而誅此魔將之後,原承天目光殺機不得分毫不減,反而又多了一道煞氣。三名魔皇心中明白,原承天殺人越多,煞氣越重,心境越易被煞月控製,此刻犧牲諸多魔眾,也是不得已的事。
但原承天殺機如此強烈,四周魔眾自是驚慌四散,豈不是壞了煞月的大計!
在魔界之中,魔眾的個人生死,諸魔瞧的甚是淡然,便是以魔皇之尊,若是覺得死的其所,也是欣然赴死,柯修羅與另一名魔皇便是如此了。
於是一名魔皇就斷喝道:“敢退者上負魁神,下負魔眾,都給我站住了。“
聽到“魁神“二字,諸魔眾心中就是一凜,暗道:”不想今日能為魁神而死,這一世倒也不枉了。“
就見諸多魔眾齊齊站定身子,再不稍移。有名魔修離原承天甚近,被原承天的殺機所迫,心境動搖不定,身子雖是立住了,雙腿卻在簌簌發抖。
此魔修叫道:“莫要動!“
揮動手中的大砍刀,就向雙腿劈去,“喀嚓“一聲響,雙腿自膝部平平斬去,殘肢與本體斷了聯係,就此直直墜下空中去。
而斷腿處濃重的血腥氣也將原承天的目光引來,原承天口中低低吼了一聲,手中無鋒平平揮去,雖與這魔將隔了數十丈遠,可無鋒劍氣何等犀利,便將這魔將斬下首級。
四周魔眾更不稍離,而是挽起手來,步步向原承天緊逼過去,口中同時念道:“有生必有死,不死誰可生,殺伐縱無情,慈悲蘊其中,以我殘軀,衛我本域,以後殘軀,以敬魁神!”
原承天狂笑道:“來得好。”無鋒劍脫手而出,就在空中縱橫交錯,大斬大殺。
此劍初出時,原承天就知其殺意過重,日後必造無窮殺孽,當時雖然想極力避免了,哪知天意不由人,人力莫奈何。今日這番大戰,固然是無鋒劍的劫數,亦是原承天的劫數。
無鋒劍每殺一人,原承天的目光殺意就多上一分,獵風瞧得心急如梵,連聲在原承天身邊叫道:“主人,主人,不可中了魔姬的詭計。”
接連叫了幾聲,原承天終於轉過身來,可是獵風被他身上狂飆般的殺機所奪,情不自禁的退了數步,聲音也低了下去,“主人,主人。”又是淒楚,又是無奈。
原承天嘿嘿笑道:“獵風,縱情殺人,果然好不痛快,難道後做錯了不曾?這些魔眾,難道不該死?”
獵風哪裏見過原承天這樣的神情,一時魂飛天外,而在原承天的積威之下,又怎能道出半個“不”字來。心中隻叫糟糕。
煞月笑道:“這位仙子,我瞧你愛煞了你家主人,偏偏你家主人心中,卻無半分你的影子,這天地待你也是不公,你何必發泄出來,也好一掃胸中悶氣。”
那粒黃色光球造就的界域,煞月就是當然的主人,心中念著誰,誰就會被法則之力所控。獵風身在局麵,亦是難以幸免,被煞月這話說來,亦覺胸中好不抑鬱,隻想大殺四方,肆意一番才好。
手提太一神刀在手,就向麵前魔眾衝上過去。此番衝殺,和無鋒誅敵又是不同。
無鋒劍犀利異常,斬首奪魄,毫無聲息,又怎及得獵風出手血肉橫飛,鬼哭狼嚎般的情形,更加驚心動魄。
玄焰喃喃的道:“這可糟糕了。”
煞月笑道:“小哥,你過來。”就向玄焰伸手招了招。
玄焰道:“你是大凶大惡的魔姬,我是天地之靈,我可不願與你為伍。”
煞月冷笑道:“隻怕由不得你。”手中掐定了法訣,玄焰身周的法則之力已變,那界域中的人之靈氣被驅除一空,玄焰就覺得百般不自在起來,而煞月身周,卻是火靈力聚集之地,玄焰身不由已,就向煞月走去。
便在這時,一道玉息就竄上空中,落將下來時,化成無數朵蓮花,卻是玉靈忍無可忍,終於出手了。
這蓮花由玉息凝成,若觸到身體,就會重化為一道玉息,無聲無息的鑽進體內,好似甘霖玉露,一洗心境塵垢。
玄焰本是天地之靈,心機最為爛漫,易受其惑,也容易被引導過來,是以玉蓮一落,就覺心中一定,忍不住叫道:“好可惡的魔姬。”
煞月雖不說話,目光卻瞧定了玉靈,這玉靈生於汙穢之地,千千萬萬年來經受瘴氣洗禮,反倒心境無塵,是為天下最潔最善之物。別說煞月以陰陽覆天印形成的魔域,便是身入九淵地宙,也不會移動心誌分毫。
而玉息落處,原承天與獵風皆受感染,便是二人身邊的魔眾,也去了凶悍之氣,呆呆的隻管瞧著玉靈。
煞月暗叫糟糕,這法則之力既然奈何不得玉靈,就隻好冒一冒險,親手動手去製服玉靈了。
按理說這玉靈毫無神通,自是手到擒來,可也不知怎地,煞月就覺得心中不安起來,這就像是殺人無算,窮凶極惡的大盜,若遇至賢之至之人,反倒心生敬畏。
煞月心中明白,自己上次遇到原承天後,修行魔道之心,就發生了動搖,總覺得自己以往行事,有許多不妥。她暗中尋思,實是這原承天可惡,亂了她的心境,隻需將原承天殺了,定可重修魔道了。
哪知道今日見了原承天,卻仍是鼓不起勇氣來,將原承天真個殺了,唯有動用陰陽覆天印,讓原承天亦入魔道,庶幾可解自己十餘年來的隱憂。
不想今日卻多了一個玉靈。
煞月一步步向玉靈走來,玉靈一雙明眸瞧定了煞月,就像是瞧進了她的心裏一般,煞月每起一步,心中就多一絲慌忙,連走七步之後,那腳步就慢慢的停了下來。
玉靈柔聲道:“你的心中已是忙了,何不坐下來細細尋思,世人行事,一步也是錯不得的,你已是一錯再錯,那機會自是越發少了。”
煞月奇道:“什麼機會?”
玉靈道:“自是成大道的機會。”
煞月嘿嘿冷笑道:“身為魔界之修,哪裏有機會成就什麼大道,你胡說八道,我一字也不想聽。”
玉靈道:“別人的言語,若是說中了你的心事,你便是不想聽,也早就深植心中,你又何必欺人欺已?你心中的魔意,以我此刻修為還化解不得,我隻知道,若是你再一意孤行,怕是連我也救不得你了。”
煞月怒道:“我是魔界魁神分魂,自容你來教訓我,玉靈,你今日就是個死。”
忽的搶到身前,舉手就向玉靈頭頂拍落。
這玉靈從不曾修成法術神通,怎能禁得起煞月一拍,不過未等煞分玉掌落下,一把赤刀已伸了過來,喝道:“煞月,休得無理。”
正是獵風及時趕到了。
獵風本不是煞月的主要目標,煞月的法則之力,也隻是略略用在她身上罷了,如今被玉蓮一落,心中就是一片空白,而其戴就的逍遙針亦具定神之效,這才第一個清醒過來。
此時原承天則是暫停殺伐,隻是仰首望天,呆呆的出神,黃色光球所形成的魔域之中,九成法則之力都落在他身上,原是最不容易清醒了。
但原承天心境何等強大,而修就的禪修大道,亦可時時保持心中一絲清明,此刻得玉蓮之助,這心境雖仍是動蕩不休,卻也有徹底擺脫法則之力的跡像了。
煞月心知不妙,若是原承天就此脫困了,此戰豈不是大敗虧輸?
她冷笑連連,也不變招,仍將玉掌直直拍下,那太一神刀亦被這玉掌壓下,就此連掌帶刀,拍在玉靈的頭頂之上。
就聽“啪”的一聲脆響,玉靈身上多了無數道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