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受到元都大法師提醒,明悟因果之道,原承天行事更加小心,此次破界而來,原不肯多做殺傷。
奈何這處萬魔屍海卻是三首巨獸的培養之地,若容這三首巨獸養成,日後魔修破界,自是生靈塗炭,若是坐視不理,又怎能稱得上心懷蒼生。
身為凡界仙修,自該以凡夫俗子為重,魔修魔獸縱是天地生靈,又怎能因此而失彼,這也是天道最令人困惑的所在了。以原承天此刻的心境靈慧,隻能對此長歎一聲。
不由想起巨禽曾說過的話來,“處卑微而需謹慎,唯強者方能慈悲。”自己的修為,遠遠談不上一個“強”字,因而若行慈悲,就覺得無能為力。
想來如果自己有驚天神通,將這魔界與凡界的天羅界力變得牢不可破,魔界凡界各守其域,互不侵犯,豈不是天大的善舉?
奈何這種事體,唯創世大修可為,自己不過是七界中的一粒微塵,現在做如此想,著實是可笑了。
五名魔皇並不搶先動手,而是召喚身後魔獸大眾,一擁而上,隻盼能以眾淩寡,說不定能就此占些便宜。
其實五名魔皇心中明白,這修士的修為境界若是差得太多,便是百萬之眾,在大能修士麵前,也不過是嘍蟻一般。也正因此故,這世間的修士,無不想盡手段,以使修為更進一層。
原承天令獵風與玄焰退後,以免受魔獸大眾的魔壓所迫,自己則搶前數步,將定天鼎盛祭將出來。
祭出此鼎,也是存了一點慈悲,此鼎用來收取低級魔獸最方便不過,又不必造成過多傷害,實是大慈大悲之寶。
至於手中無鋒,經過數次祭施,發現此劍著實強橫,劍出必殺,若非遇到極難纏的對手,此劍還是束之高閣為是。
雙手急掐法訣,將定天鼎的威能淋漓盡致的發揮出來,定天鼎青光早處,魔獸怎能抵禦,紛紛沿著鼎中青光,逆光而上,被收進定天鼎中。
那定天鼎的祭施法訣中,自有物藏大法,可使所納之物化為芥子,麵前的魔獸大眾再來十隊,也可輕易收納。
有定天鼎在原承天身前護定了,隻要魔獸衝到麵前,就不由自主的升進定天鼎中,魔獸又如何近前。
五名魔皇見不是頭,其中一名黃袍魔修便道:“這些低級魔獸怎能濟事,不如大家各施魔寶,或可一舉殺了此修。”
另一名手持雙月法輪的魔皇卻搖頭道:“柯皇,此人有乾坤玦在手,魔寶越多,反倒越是吃虧,如之奈何。”
這黃袍魔皇想來就是魔獸口中的柯修羅了。
柯修羅歎道:“本座受魁神法旨鎮守此域,魁神更將三首巨獸的培育重責交待給本座,難不成本座遇到強敵,反倒要龜縮不前?”
那名魔皇將手中雙月法輪一擺,慨然道:“就算明知是個死,今日也要死戰到底,不可墮了我魔界的威名。能阻得一時,就是一時。到時魁神和魔神駕到,還怕沒人替我等報仇?”
其他魔皇轟然道:“說的極是,我等億萬魔眾,殺之不絕,早死晚死,仍是一個死。為魔界大業而死,亦是份內中事。”
一名青衫魔皇越眾而出,漫聲長吟道:“乾坤有殺意,魔域賴此生,吾界億萬眾,豪氣貫長虹。有生必有死,不死誰可生,殺伐縱無情,慈悲蘊其中……”
其他魔皇亦是神情悲憤,同時唱道:“天地本不公,視我如芥蟲,阻我飛升路,棄之荒蠻中……”
這首長歌音調古怪,卻自有一種悲憤蒼桑之意,說盡心中苦痛,令人動容不已。
就見數千魔獸,亦同時應合,有時候魔獸靈智未開,難述人言,亦以吼聲應合。而所有魔眾,麵上皆生出慷慨激昂之色,一邊大聲吟誦此歌,一邊奮勇殺來。這其中,亦有五名魔皇的身影。
原承天細聽此歌,心中亦是感慨不已,沒來由的就覺得自己心中愧疚,好似做了天大的一樁錯事了。
此歌應是在魔界中廣泛流傳,故而任一魔獸皆可吟誦了。此歌唯述魔界之眾心中苦楚,倒也罷了,而聽到“有生必有死,不死誰可生,殺伐縱無情,棄之荒蠻中”四句時,原承天頓有所悟。
此歌說的明白,若這世間有生無死,則必是天地充滿生靈,試問天地資材有限,又如何生養得這許多生靈,故而天地方生出這殺伐之氣來,方可使生死循環。
魔界之眾稟殺氣而生,亦是天地本心,若無殺伐,便無生死。這也難怪魔界之眾心生怨懟了,同樣是天地生靈,為何魔界之眾,卻不能得享仙庭永福?那萬物平等的理念又去了何處?
這樣的天地大道,原承天亦不能解,而見魔眾擁來,他也隻能憑著求生本能,祭出法寶禦敵了。
數百件法器魔寶魔丹,在空中亂紛紛落將下來,其有五件魔寶魔壓極強,一件魔寶就抵得了其他數十件魔寶了,自然是五名魔皇的專用之寶了。
原承天不假思索,就將乾坤玦祭到空中去,此寶生出光環來,空中法器魔寶,被這光環圈住了,立時就消失無蹤。
然而這一次有五大魔皇的魔寶在其中,情形與上次不同,乾坤玦收納強力魔寶,自是要有一個過程的,因此收納的速度就慢了許多,這也是乾坤玦的弱處了。看來乾坤玦這件魔界之寶,終是比不過昊天之寶。
原承天本不想讓撼天鈴沾染魔界氣息,此刻也隻好勉為其難,將這件昊天之寶祭出了。
空中的鈴鈴響了數聲,那魔寶本是氣勢洶洶,被這鈴聲一撼,就好似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頓時光華黯淡,無聲落將下來。
隻要有這撼天鈴在手,哪怕你是萬件法寶祭來,隻需施寶者的靈識神識強過對方,那些個寶物也是不濟事的。
這千百件魔寶被撼天鈴搖落之後,淬金蟲自然是貪心大動,千八百件魔寶,自然會有淬金蟲未曾吞噬過的異金在其中。就向原承天傳出音訊去,原承天忙將兩隻淬金蟲放出,讓它們去吞噬魔寶。
魔眾雖失了魔寶,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五名魔皇就取出隨身刀劍,來與原承天近身廝殺,魔獸們本就是將身體視為武器的,有無法器在手,倒也沒多大區別。
奈何諸多魔眾雖想拚命,但在原承天這名大能修士麵前,卻又怎能近得了身?
定天鼎的青光照在原承天身周三十丈,隻要魔眾進了這個範圍,就會自不由已,被青光收去。
這場戰鬥對魔眾來說,著實是苦戰了,無論是想依多為勝,還是想以血肉之軀與原承天廝殺,居然都是力不從心,雙方差距之大,令人好生感歎。
柯修羅此時已衝到定天鼎的範圍邊緣,他大聲叫道:“諸君努力上前,我替諸君阻此法寶。”
他口中念念有詞,忽的伸手在胸中一拍,這具身軀立刻四分五裂,又迅速化出一團血霧,這血霧被定天鼎的青光吸去,那青光亦變成了血光。
而青光被柯修羅的血光所汙,威能便是大減了,諸多魔眾終於可以突破青光阻礙,衝到原承天的麵前。
魔眾狂吼道:“柯皇走好,我等這就趕來。”
一個個前赴後繼,從四麵八方向原承天湧來。
獵風護定原承天的左側,玄焰則在原承天的右側,這二侍各施手段,就與湧來的魔獸魔修鬥在一起。
獵風自是出手便殺,玄焰則專以烈焰傷魔,魔眾若靠近玄焰,自是一焚而空,怎能近前。
但魔眾本就是悍不畏死,又受柯修羅慨然赴死的豪情所感染,又怎肯後退半步?這場廝殺,好不慘烈。
原承天心中再有慈悲之念,為了自保,也隻能大動殺機。
他將青鳥喚出,讓其專一禦控無界之劍,自己則持無鋒在手,誅殺身前的魔眾。
其他四名魔皇並不近前,隻因柯修羅雖是拚命一死,將定天鼎的青光汙染了,減弱此鼎的威能,可過了片刻之後,定天鼎就逐漸將血光吸納幹淨,青光又是大放。
因此等到血光漸弱之後,便有一名魔皇毫不猶豫,再次動用解體大法,以自身性命,換得定天鼎青光威能減弱,好使諸多魔眾上前。
其實諸多魔眾心中明白,就算再怎樣竭盡全力,也難以傷到原承天半根毫毛,魔眾做出這無奈之舉,不過是因字域有責,若不能全守此域,就隻能送出這條性命,也算是回報魁神的托付之責。
以原承天看來,魔眾的行徑的確不智,卻是可歌可泣,可敬可讚,凡界中人,又有幾人能夠?
他此刻隻盼刀君盡快解決掉三首巨獸,就可抽身離開此地,也免得與魔眾糾纏下去,造就許多因果,徒添無數傷亡。
刀君雖不明原承天心意,倒也努力衝殺,隻是這片區域極是廣闊,殺光了一處三首巨獸,就需要轉移到別處,而刀君的身邊,亦是圍了無總低級魔獸,想殺出去一條血路也需費些手腳。
更有一項可慮處,原承天在這萬魔屍海停留了很久,若是索蘇倫攜十大魔神前來,隻怕就難以脫身了。
他剛剛想到此處,就聽到空中傳來一聲驕叱:“好一個原承天,竟敢破我天羅,誅我魔眾,本座與你勢不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