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言之陣,與眾不同。十六字禪言懸於空中,不依方位五行,隻托付於天地法則,文字秘奧。界力若有變化,禪言則應變而動,十六字禪言循環不休,再無止時。
就見界力動蕩越來越弱,直至毫無聲息,諸修歡聲雷動,這第三處的破界之危,僅靠無嗔禪師的禪言之陣,就將危機化解於無形,再不勞諸修動手。
銀偶將身一恭,道:“此處破界點,全仗禪師了。”
無嗔禪師微笑道:“以本禪子微未法力,或可支撐三日,三日之內,此處應可無憂,道友隻管往別處去。清越禪道有成,或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銀偶點頭應了,遂招呼諸修士,分別往其他二處增援。自已則攜了金塔與獵風林清越同時前往。此塔由銀偶所攜,本是想在情況危急之時,出動白鬥與玄焰加入戰事,此刻既有無嗔禪師坐鎮,玄焰白鬥自不必出戰了。
片刻後,銀偶來到大湖邊的破界處,林清越知道此處才是原承天的真身,便含笑過來問訊。原承天與她久別重逢,自是關切。隻見林清越早去了昔日青澀羞怯之狀,言談舉止,何止從容?
細細瞧去,此時的林清越儼然已略具宗師風範,其風姿仍是綽約如花,其心境已是不動如山。
當下林清越也不多言,展開妙目,將原承天這座八曜天庚陣瞧了瞧,道:“原大修,此陣奧妙異常,隻需留十六名修士在此,清越以妙韻八音相助,或可穩守此陣數日,以待強援。”
原承天道:“正要一聞清越雅奏。”
林清越知道原承天是想考較自己的修為琴藝了。她在無嗔禪師處,大多時間雖專修禪道,懶侍七弦,但琴藝一道,重在心境修為,此刻她禪修有成,琴藝自然也在無形中提高數籌,正可讓原承天品評一二。
原承天選了十六名玄修之士,暗製傳功法訣十六道,將此陣的施用之法傳於十六名修士,十六名玄修盤坐片刻,將原承天所傳法訣融入玄承,自此就可受原承天調遣,發揮八曜天庚陣的絕大威能了。
除了幾名在裂縫處抵禦魔獸的修士外,其他修士,則在一邊掠陣,以觀清越撫琴。
林清越就於原承天一道,坐於陣法核心處,取出七靈琴橫於膝前,玉指輕攬,瑤琴就發鳳鳴之聲。
琴音初起,陣中的十六名玄修之士立覺心靜如水,剛才的焦燥之意就此全消,而周身靈脈被這琴聲輕撫,真玄流動不疾不徐,再無急慢之虞。
原承天暗暗點頭,林清越這曲“滿座皆聽“他當初也曾聽過,此刻聽來,果然是昔日不同,依稀有九瓏當年風範,比之於雲裳,則是略勝一籌了。
原承天有心想考較林清越的心境,於是大聲喝道:“裂縫處諸位道友速離原處,於陣外掠陣。陣中修士,聽我號令。“
他此喝動用了浩然正氣,其聲響徹雲霄,若林清越心境不高,定會被這聲斷喝擾了琴音,不想林清越宛若不覺,琴聲行雲流水,不受絲毫幹擾。
此時陣法已然運轉起來,十六名修士大袖飄飄,步雲踏霧,風姿與平時大不相同,有說不出來的俊逸雅致。
十六名修士心中牢記陣法之要,身隨陣動,不用消耗半點力氣,而林清越的琴聲也配合著陣法運轉,再無一絲勉強處。
裂縫處的修士剛剛離開,就有一名魔獸探出頭來,半個身子已在入界,手中巨斧魔氣森森,就要向諸修祭來。
不想心念剛動,陣法將一名修士送到,這名修士也不正眼瞧著魔獸,手中法劍一揮,就將這魔獸的首級斬落下來。身子更不停頓,仍是如飛而去。
這樣的鬥法誰曾見過,旁觀修士齊齊鼓掌歡笑。那名斬獸的修士更是讚歎不絕,忍不住道:“這剛才這樣斬去,就覺得不需動用絲毫力氣一般,體內真玄消耗幾乎微不可察,八眼天庚陣法配著禪師的理琴聲,的確是珠聯璧合,再無疑問。”
原承天向林清越瞧去,正好林清越也大大方方瞧來,二人相視便是一笑,莫逆於心。當初林清越對原承天原是存有幾分情愫,此刻則是渾然忘卻,隻有並肩作戰之誼了。
原承天喜道:“有清越助我,此處果然不必留太多人了。”
除了陣法中的十六名修士,原承天為圖長遠,還是留了八名修士,皆是玄修之士。以便陣法修士力竭時可以隨時替換。
羽修之士隻留下龍舞天,這是擔心有急事發生,原承天被迫離開此處時,可由龍舞天主持此陣。其他修士,盡數調往步遙環處。
而在第一破界處,金偶亦製成傳功法訣,遍授諸多修士,使得諸修盡快熟悉小天羅陣法,從而可發揮陣法之妙,減少真玄消耗。
原承天初禦諸修時,難免有些手忙腳忙,此刻得無嗔禪師與林清越之助,心境漸越安寧,調兵布陣,已是井井有條。誰該上前迎敵,誰該觀敵掠陣,誰該暫休養玄,皆有安排。
或許是見到原承天的布置固若金湯,索蘇倫久久不發一言,隻知道魔獸的攻勢更加猛烈了。而蘇索蘇倫進攻的重點,卻是集中在第一破界處。
這是因為此處破界最早,裂縫略大,可以多投入一點兵力,並可趁著魔獸在前掩護,動用獨角紫瞳獸在後擴大界力裂縫。
四級魔獸雖是不堪一擊,可魔獸個個悍不畏死,數目無窮,比之仙修之士各懷心機,人數有限自是不同,這也是蘇索倫強於原承天的地方了。
至於無嗔禪師獨自鎮守之處,因禪言陣法的確是厲害,而禪言又是魔修的克星,此處界力暫時難以突破,索蘇倫也就隻好棄了此處。想來無嗔禪師的禪識總有盡時,也不必爭在這兩三日破界。
等到無嗔禪師神識耗盡,方可再作打算。
此時不停的有羅華大陸的本地修士加入戰場,隻因魔修破界而來的消悉,已然傳遍羅華大陸。諸修修行的理念雖有不同,卻皆知魔修一旦破界,必定是玉石俱焚,慘不可言,此時袖手旁觀,日後必受其報。
隻是這人數一多,反而使得仙修之士陣腳大亂了。
原來這些新來的修士,個個都要在諸修麵前大逞威風,一見到魔獸出現,竟是蜂擁而上,哪知道細水長流,節省真玄的道理。因此這場麵瞧起來比當初激烈精彩了數倍,可反倒是打亂了原承天的部署。
原承天本已將無界之劍交給金偶,讓其專一斬殺魔獸身後的獨角紫瞳獸,奈何這新來的修士都擁在裂縫前,金偶竟是施展不開了。
無界之劍何等厲害,這些新來的修士若遇此劍,也一樣的是魂消身滅,金偶又怎敢輕易祭出此劍誅魔?
步遙行等修士雖可上前勸止,但新來的修士源源不斷,哪裏能一一分說,這邊勸住了,那邊又有新人湧來,弄得步遙行等人也是手腳大亂。
而魔修也趁著這邊大亂之際,隻顧埋頭擴大裂縫,不知不覺之中,能夠同時越界作戰的四級魔獸,已增加到四名之多。
而仙修之士的傷損也終於出現了。
此修亦是新來的玄修之士,他一到現場,就大喝一聲,揚著手中大刀衝進裂縫處,也著實被此人斬殺了兩名魔獸。
或是因殺得興性,又或是因此人修的是肉身功法,不擅長禦使法器禦魔,故而離裂縫處越來越近,到最後就和魔獸短兵相接起來。
身邊諸修見他離裂縫處近不到數丈,都齊聲吆喝起來,叫嚷著讓此修退後,可此人哪裏肯聽,一把大刀舞的獵獵生風,奮起餘勇,又將一名四級魔獸斬殺當場。
此修連誅三魔,真是好不得意,大笑道:“平時隻道魔獸何等厲害,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罷了。”
不想三名魔獸剛剛被斬,另有三名魔獸就搶了過來,三件魔寶齊齊祭來,此修忙將手中大刀抵住了一件魔寶,另將本身的元魂法物禦住了一件魔寶。
但第三件魔寶,那是怎樣也摭攔不住了。
身後諸修見此修遇危,都忙將法寶祭來,可是終於慢了半步,這件魔寶平胸撞來,將此修斬成兩截,一道元魂急急遁去了。
裂縫處鮮血如旗花般飄灑,就很快被界力處的微小亂流掃蕩一空,可諸修見到此修慘死,怎不心驚,尤其是那些新來的修士,竟是齊齊退後。將原先擠占的位置讓了出來。
界力處的四名魔獸趁此時機,齊齊越過界力,終於破界而來,而四名魔獸留下的界力空隙,又很快被另四名魔獸占住,如此一來,諸修就要同時麵對八名魔獸了。
更不妙的是,其後填補上來的四名魔獸之中,赫然有一名五級魔獸,這意味著界力裂縫已經擴大,對五級魔獸產生不了約束了。
步遙行見到此景,怎能不急,原承天將此處戰場交給他主持,又調來了最多的修士,若是反被魔獸攻入,他又怎有臉麵去見原承天?
八名魔獸分為前後,各禦魔寶傷人,就見空中魔寶亂舞,片刻間已傷了三名玄修之士,修士們被魔獸的氣勢所奪,發一聲喊,又本能的退後數十丈。
這情形眼見得更加惡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