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5�公子我身影消失之前,將手中的金釵擲還雲裳,雲裳手捧金釵,覺得那釵上的餘溫尚在,心中自是百感交集,等她再抬起頭來,空中的裂縫也已然消失,就此與公子我界力相隔了。
公子我此次隻率七名修士前去冥界,雖是率性而為之,亦可知其對仙修界的一片古道熱腸,那人世間雖盡是自私自利之徒,好在總有公子我這樣的人在,又怎能不讓人生出希望來。
原承天瞧向雲裳,正不知該如何安慰,卻見雲裳雙手掌合攏,閉目禱告起來。仙修之士唯敬天地,不敬神靈,因此雲裳這番禱告,亦隻是向天地陳情。
原承天不想窺探其秘,別說神識,也連目光也移了過去,不想那雲裳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出來:“天地容稟,若公子我有一切災難,請務必應在妾身,雲裳衷心求懇,萬請應允。”言罷,已是淚花閃爍不已了。
原承天既是感慨,又是慶幸,雲裳情路坎坷,仍不改癡情一片,世間女子,何以皆是如此情深?那公子我雖是足以托付,可世情萬變,未來之事又怎可預料,唯有在心中深深的替其祝福罷了。
不由得想起九瓏來,不知她在昊天是否安好,此刻境界又到了哪般?玉容是否清減,妙韻八音是否常彈……心中念念,不覺得就有幾分癡了。
隻可惜那對幽明雀暫借羅大胡子六十年,若與九瓏互通聲息,卻要等上一甲子,那六十年的時光,說來易逝,可真要一天天的煎熬了,又覺得無比漫長。
忽聽身邊雲裳“撲嗤”一笑,原承天忙轉過頭來,雲裳正笑吟吟的瞧著自己,道:“雲裳有罪,不想因己之故,惹動了原道友一腔柔情,一縷相思。”
原承天臉色一紅,啐道:“哪裏的事。”
不敢再辯下去,這世間女子皆是通透不過,又都是俐牙利齒的,被瞧破了心事也就罷了,若是強辯,反遭譏笑。
忙縱身空中,道:“正該是回宗的時候了。”
雲裳笑道:“一切依原道友吩咐。”
二人駕起遁風來,不急不緩,就向天一大陸遁去,此行既無急務,又無宗門召喚,自然是想停就停,想走就走。
原承天細細看來,自上次一別之後,雲裳果然是修為大進,此刻已是九級真修,離玄修之境相去不遠了。看來那令無參雖是心機陰沉,出的這易琴而操的主意,倒是不錯的。
雲裳與清越易琴之後,這架棲梧正合其性,對其修為增長大有裨益,而這其中,公子我定然也是出力不少,因此短短數月之中,雲裳連升兩級,也就不是什麼奇事了。
雲裳本就是天縱之姿,又生就國色,更不幸是的得了公子我的青目,其在天一宗中諸女修之中,已然是鶴立雞群,遭人忌妒也是常情,而此事竟連公子我也心中不安,可見此事不可小視了。
原承天緩緩問來,才知道步遙環座下有名女修,已是三級玄修之士,對公子我素來愛幕,那公子我原是曠達不過的人,與人相處,常常是言語無忌,那女修便以為公子我有意,便常寄尺素,名為關切,實為暗寄相思。
隻是公子我何等人物,那女修縱然亦算美貌,也隻是尋常庸庸之輩,又怎入公子我法眼,遇到雲裳之後,兩相比較,高下立判,更將此女拋之腦後了。
然而公子我雖是不拘小節之心,為人卻也心細,自己留在宗中也就罷了,若不在宗門,那雲裳本是無根之木,無水之萍,定要受到欺壓了。這才有相托原承天一事。
其實此事原承天也倒不必多做手腳,隻需此次與雲裳同時歸宗,將二人的交情現於人前,或可消弭這場無妄之災了。
原承天此刻正是天一宗的大紅人,自關啟乾等一眾長老,皆是傾心相交,更有琅嬛秘閣那神秘老人撐腰,誰又敢輕易得罪了?
想來公子我將原承天喚來與雲裳同行,亦是此意了。
半月之後,原承天與雲裳已回到天一宗,原承天原想此次回宗,正該去周方晴那裏探望一番,可因為雲裳之故,也隻能發出信訣一封問安罷了。
好在周方晴身子已無大礙,李三非謹遵師命,對周方晴更是照顧有加,倒也不必牽掛。唯等到陰騖仙根生出,就可替周方晴安排重生之事,再造仙芽,以完這段機緣。
自己此次在天靈宗向洪鋒傳功一事,原承天也向李三非提及,其目的自是要李三非不可懈怠了,隻因李三非才是原承天正式弟子,若是日後被洪鋒比了下去,李三非情何以堪?
回宗之日,雖不像上次那般的大陣仗,可十大長老中,也來了數名,聲勢也算是不小了。
而當日關啟乾更向原承天透露,宗主佳器大成,可在十日之後,替原承天行使標名一事。
千修薄標名之後,原承天就算仍非天一宗正式弟子,卻再也與天一宗脫不得關係,此生此世,就隻能永為天一宗效命了。
當日來迎的弟子之中,那名三級女玄修亦在暗暗偷窺,不知此女見到雲裳與原承天同時歸來,受到諸多長老恭迎,又該是怎樣的滋味。
原承天原也盼身邊諸人,個個安好,那女修雖是不識,也是天一宗弟子,自該有親人之誼,隻可惜世間之事,不如意者常八九,又哪裏能使人人皆是稱心如意?
十日之期匆匆而過,到了第十日清晨,原承天先在房中梳洗了,換上天一宗大白吉服,由獵風替其細細束了發,戴上禮冠,這才步出房間。
關啟乾與薛靈雀早就門外等候多時了,見到原承天出來,都笑吟吟的迎上前來,薛靈雀就讚道:“好一個玉樹臨風美男兒,翩翩濁世佳公子。”
把個關啟乾笑個不行,獵風亦是忍俊不禁,唯有原承天苦笑搖頭罷了。
千修薄標名,原屬傳功殿事務,因步遙環辦事未歸,就由薛靈雀代理,而原承天既是關啟乾座下特奉,關啟乾亦是少不得要來相陪的。
四人就走進傳送大殿,少時來到山頂,此處建有一座極大的平台,名為千修台,是專為千修薄標名一事而設。
自本屆宗主執掌宗務以來,凡八十六年,卻隻有不到十人標名千修薄,可見此事之難。
而每次千修薄標名,則是天一宗最重大不過的事件,宗門弟子若無職務在身,是必然要與會慶賀的。
原承天出現之時,千修台上早就修士雲集,天一宗弟子萬數,可卻有大半數於宗外執行公務,因此難以分身前來,留在宗門的弟子,約有二千餘人,此刻早早的聚於台上,不曾少了一人。
一來離上次千修薄標名,已有三十餘年,很多新晉弟子怎瞧過這番熱鬧,自是要前來觀瞻的,;而原承天以客修身份得以千修薄標名,亦是天一宗開宗以來的未有之事,又怎能錯過了?
以客修身份而得以標名,亦彰顯天一宗胸懷廣大,求賢若渴,此事傳揚出去,想來投納宗門之士必若雲集,宗門弟子更生向上之心,天一宗盛名遠播,好似繁花塗錦,火上澆油。這天下第一宗門的位置,想來更是千年不易了。
原承天步上高台之時,唯有關啟乾與薛靈雀陪伴在側,而台上諸修則將目光齊刷刷瞧來,人心千種,那目光之中,自然也是五味雜陳。
不過修士聚會,卻與凡夫不同,並無鼓掌喧嘩之禮,隻因諸修一旦吐氣開聲,那靈壓何等強大,這山石再堅,隻怕也是承受不住了。
因此諸修都是盤坐於地,默默無語,唯將行注目禮罷了。
便是注目禮,亦是對修士的考驗,修士就算不言不語,那靈壓也是掩飾不得的,千修齊將目光掃來,不亞於祭出強力法寶,關啟乾與薛靈雀自是不懼,端看原承天如何應對了。
原承天剛剛踏上高台,就覺得一股股強大靈壓撲麵而來,這其中,難免有不懷好意者偷偷的盡力施為,想給原承天一個難看。
關啟乾與薛靈雀雖不是那靈壓的目標,也難免受到波及,就見二人的衣袂飄飛,那薛靈雀的腰帶,更是直直的飛了出來,如箭矢一般。二人猶如此,原承天所承受之力可想而知。
二人不由大皺眉頭,可修士的注目禮,原是對原承天的考驗,也不能就此變臉,更不能事後去尋人的麻煩。
原承天聲色不動,二重風月之體首先施展,先護住了周身,以免肉身受損,再將神識放了出來,就在身周形成一道無形屏障,有這神識護體,那靈壓再強,也不過是隔靴搔癢罷了。
而諸修見到原承天衣袂不動,竟將兩位長老也比了下去,更是又驚又羨,此人得以標名,果非浪得虛名。那暗中搗鬼之人,見原承天如此手段,也隻得悻悻然收了手。
原承天見這壓力散去,也將神識一收,此時山風方尋機拂來,將身上的大白吉服鼓蕩而去,真個兒是衣袂飄飛,宛如仙人一般,山上諸修心中怎能不暗暗喝采。
原承天這才抬頭,向台中心望去。千丈之地,唯有一人獨立。其實便是此人立於萬萬人之中,那也是卓然出群,萬萬人之中,你第一眼瞧見的必是此人。
此人正是天一宗本屆宗主周不朝。凡界七大陸,我皆不拜不朝,世間萬千修士,唯我獨尊。
原承天瞧見此人麵目,卻是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