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道:“此事怕是要讓素長老為難。洪鋒昔年所學功法,是為玄陰功,此功係出偏門,日後成就有限。承天這幾日來思得一法,或可彌補玄陰功之不足,但天靈宗弟子,若修其宗門外法術,勢必要向宗門請示,因此才向長老呈情,還望準允。”
素天問笑道:“承天美意,求之不得,有何為難之處?素某便替天靈宗弟子洪鋒向承天道謝了。”
以原承天大才,若向洪鋒傳授玄承,亦是為天靈宗增磚添瓦了,素天問自無不允之理,隻是剛才素天問金口一開,洪鋒便成了天靈宗弟子,原承天此請,也是尊重天靈宗宗規之意。
原承天本想親自收洪鋒為徒,隻可惜礙於自己天一宗雙特奉的身份,若收了洪鋒,洪鋒便是天一宗弟子了,相對於天一宗,原承天對天靈宗反倒是更多幾分香火之情,更何況天靈宗上下與原承天關係融洽,洪鋒留在此處,定會大受照應,比之在天一宗又是不同。
更何況原承天亦想將自身玄承留在天靈宗,否則這無上玄承豈不浪費?而借由洪鋒反哺天一宗,也是為了天靈宗知遇之情,隻是這番良苦用心,卻不必道出,那樣反倒顯得驕情了。
而如此一來,洪鋒一身而受原承天與天靈宗兩項好處,日後成就,委實是不可限量了。
素天問當即將所製驅蟲法訣,傳於荊道衝。荊道衝自然以信訣分發諸宗,教授此法,以便尋到被植蟲的修士後,好善加處置。
洪鋒則與原承天一道,將洪朗的屍骨焚化了。
原來修士一旦身死魂滅,並不效凡夫俗子入土為安,而是一焚了之。此舉是為了使修士後人,不至於來到墳前祭奠,也免得亂了修士後人的修行。人死如燈滅,對修士而言,便是在心中想上故人一想,也是平添一縷修行魔障了。
此時禦魔大會已然結束,絕大多數修士都已回宗,唯有魏無暇留在天靈宗等候原承天。
原承天便讓魏無暇速回天靈宗,告知此間詳情,荊道衝則親自書信一封,請魏無暇致意天一宗宗主,這算是天靈宗與天一宗正式結交的文書了。若天一宗能允其所請,兩宗正式聯手禦魔,則是凡界仙修大幸。
原承天則請魏暇代為轉告天一宗宗主以及諸位長老,自己要留在天靈宗數月,向洪鋒傳授玄承,到時自會回宗複命。
魏無暇收了荊道衝的文書,便與諸修告辭,此人離宗之時,可謂是傲氣十足,此刻回宗,則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原來他此時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世上可不僅僅隻是一個天一宗。
且不論素天問的修為手段,便是荊道衝與古長老,誰又比天一宗的長老弱了?天一宗若是仍如自己昔日一般,視天下英雄為無物,可不是要鬧了笑話?
送別魏無暇後,原承天就留在天靈宗,專心傳授洪鋒諸多仙修之術,其首要之任,則是力圖使洪鋒突破玄陰功的瓶頸,令其可以兼受並蓄,修行無上仙修大道。
原承天所授之法,其實就從紫羅心法中化出,紫羅心法無所不包,為凡間諸多心法之首,洪鋒得授此法,亦是無上福緣了。
要知道天靈宗老祖上次返界之時所傳的紫羅心法,唯有玄修級以上弟子,方可修行,洪鋒以真修之為,就開始修行此法,可不比其他人強出許多?
至於天靈宗弟子對原承天所修紫羅心法來源的懷疑,原承天則向素天問與荊道衝透露一二,唯不提自己大羅金仙轉世之事,以免泄露飛升殿被毀一事。
那素天問長老不日就可達成仙修境界,亦是要去天一幻域修行的,若是泄露此事,隻怕又要橫生枝節了。
素天問與荊道衝隻當原承天另有機緣得修紫羅心法,又怎會疑他?而隻要這二人不理會此事,便是其他弟子沸反盈天,也可不必計較。
說起來原承天為授洪鋒紫羅心法,可是擔了無窮幹係,而此番用心,亦是感慨洪朗慷慨赴死之舉,便是原承天再付出幾多代價,也覺得不能報洪朗之萬一。
除了紫羅心法之外,舉凡諸多仙修法術,如煉器,製丹,製訣之法,禦器,劍修之秘,原承天皆是一古腦的傳予洪鋒,對洪鋒的這番用心,若是李三非得知,怕不要生出醋意來?
原承天屈指算來,自身玄承,除了洪鋒之外,李三非得了紫羅心法,另有一名不知名的胖修士,亦得了自己的無名訣,若是這三人爭氣,免不得日後開枝散葉起來,千百年之後,自己亦是一門之祖了。
自己原來還收為一名李隊長為侍將,隻是收此人之舉,不過是形格勢禁罷了,自己又怎會將那人放在心上,隻好任其自生自滅罷了。
以洪鋒此刻修為,斷然修不得原承天傳予的諸多法術,好在原承天將這些功法製成傳功訣,先讓洪鋒牢牢記住再說,至於洪鋒日後有什麼的成就,便看其自身修行與福緣了,他人是勉強不得的。
匆匆四個月過去,原承天這段日子甚是逍遙,既少了奔波之苦,又可與素天問,荊道衝時時盤桓,哪怕隻是講談些市井俗事,也甚是快活。而唯在天靈宗,原承天才有歸家之感。
隻可惜這世間無不散之宴席,原承天終歸是天一宗特奉,仍是要回歸天一宗的,哪怕素天問與荊道衝百般不舍也是無可奈何。
素天問倒想過讓原承天辭了天一宗的特奉之職,來天靈宗做個護法,然而荊道衝的目光則瞧的更長遠一些。日後魔俗大戰,怎少得了天一宗,原承天身在天一宗,或可便宜從事,不至於讓天梵大陸陷入孤軍作戰之險。
至於荊道衝寄給天一宗的那封書信,天一宗遲遲未曾回複,此事一時間也難以決斷。隻因若是天一宗不肯與天靈宗結交,隻需回來信訣一道便可。這也是宗門結交的應有之義。
如今天一宗遲遲不曾回複,反而顯出幾多玄妙來,一來說明天一宗重視此事,定要反複商討,方能決定了,二來,若天一宗真想與天靈宗結交,亦需派出一名使者來,捧了天一宗宗主的書信複命,這才是對等結交的正理。
宗門結交的禮節瞧來繁複,可一舉一行,其實都是大有玄機,怎能像那修士私交,隻需一言可定?
就在原承天準備啟程返回天一宗之時,那天一宗的信訣終於到了,此信卻是專給原承天一人,卻是讓他在天靈宗再多等幾日,等到天靈宗的使者到了,回複荊道衝之後,二人就可同時返回。
而原承天回去之日,就是標名千修薄之時。
原承天就將此信轉告荊道衝和素天問,二人皆是歡喜,天一宗既是親派使者到來,自是要結成盟約了。
半月之後,原承天正與洪鋒在靜室打坐運神,忽聽室外有人急呼自己的名字。修士修行之時,最忌諱這樣大呼小叫,原承天心知有異,忙與洪鋒出了靜室。
就見一位平時相熟的修士手舞足蹈,連聲道:“原大修,大喜事,大喜事,那天一宗的使者到了。“
原承天也是一喜,笑道:“的確是喜事一樁,隻是兄台心情激蕩若此,就不怕別人恥笑。“原是二人平時開慣了玩笑。
那人笑道:“別說是我,弟子們可都樂瘋了。原大修,你可知道,天一宗此次竟來了十六名修士,而其中帶隊的二人,竟是兩位長老。“
原承天這一驚非同小可,那天一宗何等威勢,向來認為便是宗門中的一位護法,就可與諸大宗門的宗主平起平坐了,如今竟派了兩位長老來,可不是破天荒頭一遭。
便道:“卻不知兩位長老是誰?“
那人道:“便是天一宗傳功殿長老步遙環,以及妙丹殿長老樊龍了。“
原承天聽到這裏,不由將手掌一合,哈哈笑道:“天一宗此次倒是給足了麵子。卻不知荊宗主此時怎樣?“
那人笑道:“宗主此刻想來已經起身,去山門外等候了,至於迎賓的三十六名真修之士,十八名玄修之士,早就迎出三百六十裏去。“
天靈宗的禮儀與天一宗略有不同,並不重旗幡儀仗,唯以誠待人。
三十六名真修前出三百六十裏迎賓,叫做“大道周天齊恭迎“,此為一年三百六十日皆是誠心恭迎之意。
而十八名玄修之士,則候在一百八十裏處,叫做“九九伏路視如歸。“九為至高之數,雙九伏路恭候,便是無上尊崇。
原承天叫一聲“妙極“,就與二人一道,匆匆離了洞府,來到山門處,隻見山門處早就灑土淨路,整肅一新,山門外,有八十一名修士例隊兩旁,分雁翅排開,而荊道衝負手而立獨立山門,麵上亦是洋洋喜色。
此時就見空中靈氣衝天,先是那三十六名真修搶先到了,也不回山,就在空中列成隊伍,恭迎後方修士。
片刻後,就是十八名玄修之士到了,亦在空中列成兩行,目不旁顧,隻管靜候佳賓前來。
就見那十四名天一宗修士齊著黃袍,擁著兩名使者來到山門前。
荊道衝拱手道:“天靈宗荊道衝,恭迎天一宗使者步遙環步長老,樊龍樊長老。“這聲音遙遙傳去,滿山皆震。
便在此時,就聽有人哈哈大笑,其音極是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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