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修凝神去瞧,仍是不見一物,又深知玄和性子,不是那種愛開玩笑的,因此都是大奇,不知此寶究竟為何物。
玄和笑道:“禪修本不煉器,本禪子也煉不出法寶來,因此本禪子這件法寶,也與眾不同。“
說罷轉向元昊,手掌端凝不動,卻像是重若泰山一般,笑吟吟道:“元昊兄,且試吾寶。“
元昊笑道:“玄和兄手下留情。“卻也知玄和之寶非同小可,雖是試寶,卻也不能大意了,否則不小心出乖現醜,可不是當耍的。忙將身上破袍一抖,雙手掐定法訣,等那玄和將寶物祭來。
而堂上諸修,也紛紛掐了法訣,以免玄和這件寶物威能波及自身,古長老更是將太一弱水祭了出來,護住這座房間。那羽修大士的法寶稍有外泄,別說是這間館驛,就是整座城池,也可瞬間摧毀了。
玄和手掌一翻,元昊頭頂就隱隱現出一座山峰來,此山雖是小巧玲瓏,不過一丈大小,卻是山林疊翠,流水潺潺,其中更有飛鳥在林,卻見那些鳥兒在林中跳躍歡唱,就好像再趨近數步,就能聽到鳥鳴聲一般。
原承天越瞧越奇,難不成玄和真的將一座山峰搬了來?瞧這山峰的情景,分明是凡間必有原物了。可便是大羅金仙,也沒能力將一座山峰真的搬過來鎮壓修士的。
元昊被這座玲瓏山峰壓來,一改嘻笑之色,手中法訣掐個不停,這也是因玄和隻是試寶罷了,並沒有這將玲瓏山峰真個壓將下去,否則別說區區法訣,就是元昊動用法像,也最多隻能維持罷了。
好在玄和隻是想讓原承天瞧瞧這法寶的威能罷了,見諸修瞧到了此寶真容,忙將手掌再次翻轉,那玲瓏山峰也就消失不見了。
隻是玄和雖是試寶完畢,諸修有一半仍是一頭霧水,既不知這玲瓏山峰從何而來,亦瞧不見玄和手中有何玄妙。
玄和轉向原承天道:“你可瞧清楚了。”
原承天點了點頭道:“已然瞧得明明白白。”
玄和笑道:“這就奇了,我手中空無一物,你怎的就能瞧得明明白白?”
原承天笑道:“前輩手中,分明是有一方大印,此印約有一寸大小,甚是小巧玲瓏,而此印之上,則清清楚楚的寫著‘玲瓏禪印;前輩又何必欺我。”
玄和哈哈大笑道:“你在神識在身,果然是欺你不得。在座諸位,也唯有你我,方能瞧見這方禪印了,隻因本禪子修的是禪識,你卻是禪識神識皆修,不錯,這印便是玲瓏禪印,是為禪修十印之一。”
原承天道:“感聞此寶妙處。”
玄和道:“我等仙修之士,常用山嶽之重來衡量法寶威能,從小至大,分為峰,山,嶽三級,三峰為一山,三山為一嶽,一峰之重十萬斤,則一嶽之重就約是百萬之數。不過那真正的山嶽之重,難不成隻有百萬斤不成?”
玄和所言,皆為仙修常識,諸修自是默默點頭。
玄和道:“本禪子這件法寶,是為心修之寶,雖隻有一羽之重,卻可假借外物,隻要你四周千裏方園之內,有山峰林嶽,盡可移來便用,卻不是將整座山真個搬來,而是移來山峰之影罷了。”
諸修這才恍然,難怪剛才元昊頭頂的這座山峰栩栩如生,原來真的就是實物之影。
玄和又道:“至於你移來山峰的重量,卻有兩大妙處。”
素蔑貞雖和玄和相交多年,也不知玄和有此寶物,她又是最是急性,聞言就道:“玄和,你若是再吞吞吐吐,看我怎樣啐你。”
玄和哈哈大笑道:“此寶的威能,自是和施用者的靈識相關,隻是等閑靈識卻是禦控不得這件法寶,唯有那禪識與神識方可用的,奈何本禪子禪識有限,這件法寶在本禪子手中,也算是埋沒了,承天既然修成神識,這法寶豈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般。”
素蔑貞道:“這玲瓏禪印既是心修之寶,自然就和修士的靈識相關了,這又何消說得,那第二件妙處卻是怎樣?”
玄和笑道:“這第二件妙處,說來甚奇。此物既是心修之寶,那自然是和心境有關,若是那對手與你仇深似海,這寶物的份量就越發的重了,便是十嶽百嶽之重亦有可能,若是你的對手對你毫無仇怨,這玲瓏禪印之力,也最多隻有一峰之力罷了。”
元昊哈哈笑道:“幸好老朽不曾與玄和結仇,否則這心中怨念一生,這玲瓏禪印就有百嶽之重,豈不是將老朽這把老骨頭壓得粉碎。”
諸修也皆是大笑,心中則對這禪修之寶又奇又羨,也唯有禪修之士,方能修出這神妙的法寶來。
原承天道:“玄和前輩,似此禪修重寶,晚輩怎敢接受。”
玄和道:“此寶你也推卻不得,一樣這寶物在我本禪子手中多年,可歎本禪子禪識有限,也就勉強動用一次罷了,而這次動用,卻耗盡本禪子的禪識,承天修成神識,正可禦控此寶了。二來你此去與馭獸三宗說和,總該有寶物傍身以防不測。”
素蔑貞笑道:“承天,你和玄和客氣什麼,此寶他若是用來得心應手,怎舍得給你,正因這法寶對他來說不過是雞肋之物,這才樂得大方罷了。比如道衝手中之物,又怎舍得給你。”
玄和苦笑道:“蔑貞之言,最是一針見血。”而諸修聽到素蔑貞這一語雙關之語,卻是笑不得也讚不得的,也唯有苦笑而已。
原承天見二人如此說,若是堅持不受,反倒是矯情了,隻得從玄和手中接過這玲瓏禪印來。
世間的法寶,大多都是借天材地寶煉成,唯有這玲瓏禪印,卻是心修之物,然而此寶卻又不同於法術法訣,那法術法訣隻要學會,人人都可動用的,可這玲瓏禪印,雖類似於心法,卻非要這禪印不可,這也是禪修之寶的妙處。
原承天將這禪印接來手中,果然是輕若無物,也不知是何物煉成,想來隻有禪修大成之士,方可修成此寶,玄和也應該是從別處得來,隻因憑玄和此刻修為,也斷然是修不成此寶的。
荊道衝行事最是果決,見諸事議定,便道:“承天,事不宜遲,我便送你一程。”
原承天恭身道:“是。”
就辭了諸修,與荊道衝步出館驛,少時遁到空中,駕著遁風出了天南城。
離城百裏之後,荊道衝就將乾坤玦與煉魔壺的禦控之法授於原承天,原承天忙將乾坤玦中的法寶取了出來。
可歎幸存於此役的玄修之士不過數人罷了,原承天就將這些人的法寶揀了出來,交給荊道衝。別看這些修士剛剛動用法寶就被收了去,原承天卻記得一毫不差,這也是仙修之士最基本的能力。
荊道衝收起法寶,道:“此去馭獸三宗說合,你本是天一宗的特使,按理說如何於你,可三宗既立誌攪局,隻怕仍是會難為你的,馭獸三宗時擅禦使靈獸區禽,承天可有應對之策?”
原承天道:“承天有驚禽玦,以及斬獸仙刀,倒也不懼他們的禦控靈獸凶禽之術。“
荊道衝道:“三宗之中,那靈禽異獸倒也罷了,唯有靈蟲最是難纏,早年我曾煉成一對驅蟲珠,隻好拿來給你,若有此珠在手,萬蟲不得近身,如此我也心安。“
既是荊道衝的送來的寶物,原承天自是毫不客氣了,何況那靈蟲也如荊道衝如言最是難纏,此去非得這件寶物不可。
荊道衝又道:“此寶之所以不曾在人前送給你,便是怕人多心了,你想來,我煉就此寶,本就是用來對付萬蟲穀的。他人若見我早有所防,豈不認為我對其他宗主早生提防之心,值此紛亂之際,凡事不可輕忽。“
原承天這才恍然,荊道衝行事果然是滴水不漏,就算是在人前被素蔑貞譏諷了,也著實能沉得住氣,這樣的修為心境,行事手段,才不愧為天梵大陸領袖。
他原是對荊道衝既敬既畏,此刻又是加足三分,若論這仙修界有何人物是讓原承天打心裏敬佩的,荊道衝怎樣也在其中。
眼見得離城有有三百裏,荊道衝這才與原承天辭別,至於見到三宗之後,該如何應對,荊道衝卻無一言,隻因這臨場機變對答,怎是教得出來的。所謂用之而不疑,荊道衝得之矣。
原承天離了荊道衝,也不著急,就禦著遁風緩緩行去,馭獸三宗之中,本以馭獸宗為首,原承天算定,此刻馭獸宗之中,必定是三宗大修雲集,自己隻要去一趟馭獸宗,說不定就可見到另外兩宗大士,此行或可一戰而定了。
但正如荊道衝所言,三宗既然早有準備,此行隻怕未必就是說破唇舌而已,那明爭暗鬥怎樣也是免不了了。
好在他有驚禽玦,斬獸仙刀,驅蟲珠在手,對方縱有萬千手段,他也是絲毫不懼。
堪堪行了約兩三百裏,前方忽的掠來兩道人影,遠遠就叫道:“馭獸宗萬獸出行,閑人回避了。”一連喝了數聲。
原承天忙停下遁風,向前望去,隻見前方空中地麵,擠擠挨挨不知有多少靈獸,正以那排山倒海之勢湧來,而這萬獸聚在一處所形成的靈壓,隻怕便有移山填海之能。
原承天心中忖道:“卻不知馭獸宗此舉,是例行故事,還是特意給我看的,難不成我此次行動,對方早就知曉,這麼說來,此事倒也有些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