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見這四字突兀出現於眼前,原承天三人都覺得此景近於虛幻,更兼那霧氣尚未完全散去,也就更不會認為這四字為真了。
可這“紫微別殿”四字畢竟驚心動魄,三人忍不住齊齊上前,仰起頭來,看殿上瞧去。
這四個巨大的金字鐫刻於一塊藍匾之上,其形飄逸若飛,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懶洋洋的氣度,甚至可以想見,寫此四字者,或是飲罷上等佳釀,欲眠欲睡之時,被人強行扯了過來,於是仗胸中酒意,一揮而就。
獵風於琴棋書畫皆下過一番功夫,見了此字,不由心生歡喜之意,就在那裏手驀指畫起來,蘇三和原承天隻是瞥了這四個金字一眼,就按捺不住狂喜之情,急急向殿中走去了。
獵風轉頭不見了原承天,忙停了手中動作,正想隨入殿來,忽的發現頭頂四字似有變化,急忙再抬頭去瞧,卻見那四字赫然變成“青毫別殿“了。
獵風這一驚非同小可,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就將雙目揉了揉,再凝神瞧去,發現仍是“紫微別殿“四字。
獵風心中狐疑,就立在殿下不動,隻管向那四字去瞧,可是等了半日,也不見這字形變化,看來自己剛才看到“青毫別殿“四字,定是眼花了。
此時原承天與蘇三正走向大殿,原承天轉身道:“獵風,這紫微神光你是不能得見的,這大殿你是半步也不能進入的。“
然而他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朱雀的聲音,隻聽朱雀道:“琅嬛原本是時空之寶,既被這金鋥神光照過,再加本座神火加持,應可抵擋紫微青毫了,不如讓獵風且入金塔。”
既是朱雀這般吩咐,原承天自無不允之理,就將手一招,將獵風引進金塔之中。而聽聞琅嬛金塔又增威能,更是歡喜不禁了。
當下他與蘇三並肩走進大殿,就見這殿中布置,卻與金鋥別殿大有不同。
金鋥別殿與罪己殿一般,都是空無一物,可這紫微別殿之中,卻是布置周全。此殿以金磚鋪地,瞧上去輝煌耀目,又立有三百六十根石柱,而鬥拱鬥梁,正是不可勝計了。
進門之後,兩側各立有玉鶴,銅龜,香爐,華表,雖皆是大殿中的常見之物,可天闕之中的物事自非尋常了。
隻可惜原承天略用禪識一探,就知道這殿中陳設禪識難透,想來再也是帶不走的。
離門十丈處則是一方水潭,這水潭有二十餘丈大小,潭中碧水盈盈。深不見底,人未近前,就有一股逼人寒意撲麵而來,這寒氣非同小可,比那冰雪之寒,猶勝於百倍去,是以就連原承天這等玄修之士,也不得不運功抵抗。
原承天想到“遇水不可入,逢火難前行,若遇無妄災,急向不移時”的警句來,心中大有惴惴之意,然而既然已入此殿,也就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蘇三見到這池中碧水則是歡喜之極,驚呼道:“此水莫非就是寒潭炁水不成?否則再也不會有這般逼人的寒意。”
原承天也疑心此水便是寒潭炁水了,相傳這寒潭炁水是從一炁神火中化出,取一炁神水極陰之屬而獨成一物,不過原承天卻知,其實這寒潭炁水與一炁神水並無太大的關係。
一炁神水與太一神火一般,都是天生初生時所凝之水,與太一神火共同養育萬物,本為天下之源,隻是這一炁神水養成萬物之後,就消失無蹤,再也尋其不著了。
而這寒潭炁水,據原承天所知,則是九淵地宙中的一股寒氣與天地間的靈氣交合,而成極寒之水。原承天雖是早知其名,可到今日方知,此水竟是來自天闕。
這寒潭炁水既是本性極寒,若能製成冰屬法寶,定是威能強大之極,隻因任何法器法寶,一遇此水,則會變得脆弱之極,一敲而裂。
可是此水之所以有寒潭之名,便是因為一旦離了水潭,那水的極寒屬性也就蕩然無存,與普通的水再無兩樣。
是以別瞧著麵前有一潭寒水,好像取用不盡一般,可一旦取在手中,那就毫無用處。
蘇三欣欣然取出一件法器來,想試試此水的威能,就見他取出一塊玄金來,這塊玄金經金鋥神光照耀之後,已是價值倍增,不過在原承天與蘇三眼中,自是算不得什麼了。
蘇三就將這塊玄金向水裏一丟,那玄金無聲無息沉了下去,看起來並無變化。
蘇三等這玄金沉下數丈時,忙用手一招,那玄金就飛了出來,剛剛浮出水麵,那玄金上已結了一層極厚的冰霜,蘇三就輕輕一彈指,將一股輕風吹向這塊玄金,將玄金吹離了水潭,落在金磚之上。
就聽得“叮當”一聲,那冰塊紋絲不動,就連一道淺淺的白痕也不曾留下。
蘇三笑道:“果然是凍得結實。”
隨手掐出一道法訣來,向這玄金上拂去,那玄金上的冰塊就寸寸而裂了,然而那冰中的玄金卻也同樣的四分五裂,可見這玄金經過這寒水一凍,果然是變得脆弱不堪。
原承天道:“如此看來,此水果然就是寒潭炁水了。”
蘇三笑道:“妙哉,妙哉,惜哉,惜哉。”
這寒潭炁水能輕易凍裂玄金,固然是極妙的了,可惜此水離潭而變,不能為人所用,豈不是惜哉。
既知這寒潭炁水不能為己所用,原承天與蘇三也就不再掛懷,二人皆是風光霽月之輩,絕不會為這不能到手之物苦惱的。就將目光四顧,瞧瞧這殿中是否還有其他的好處,更重要的,是想知道如何引來紫微神光了。
原承天於是就將目光瞧向蘇三。
蘇三苦笑道:“原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金鋥神光的引法,我也是恰好聽說罷了,至於這紫微神光如何引來,老夫亦是一無所知。早知道昔日得登天闕者遇此神光也是屈指而數。”
原承天道:“既如此,我等就四處瞧瞧,想來此殿既名紫微別殿,總有暗示垂兆,若是還是不能得遇,那就怨我等的福緣不足了。”
蘇三道:“以原兄才智,若有那引發之法,定然是不會錯過的了。”
原承天笑道:“道友謬讚,何以克當。”
當下二人就在這潭邊分了手,你左我右,分別向大殿的兩側探去。
這紫微神光在三大神光之中,可稱第一,因此等閑自是不能得遇,二人皆是深達天道之人,皆知這紫微神光可遇而不可求,是以心中倒也並沒有非見不可的心態。
原承天是向大殿的左側行來,就見殿壁上繪有無數奇彩花紋,不過是花鳥魚蟲之屬,若是想從中瞧出什麼端倪來,一時間又哪裏能辦得到。
原承天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情,負手閑看,想看看這壁上的圖案是否暗藏玄機,可惜瞧了半日,仍是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就聽那朱雀傳音道:“道友若想得到寒潭炁水,倒也不是毫無辦法,隻是卻不知道友的機緣如何。”
原承天喜道:“前輩,此話怎講?”
朱雀道:“你在七寒海中,得了數千件法器,這偌多法器經那金鋥神光照來,自是會大生變化,說不定其中就會有些法器法寶,生發異種材質,能盛放寒潭之水了。隻是本座還需將這些法寶一一檢點,方知是否能有此物。”
她此言說來緩慢,顯然是心中並沒有十成把握了,而她究竟要在這些法器法寶中尋出何物,也沒透露一二。
原承天忙道:“既是如此,我便將物藏交給前輩檢點就是,隻是前輩修為未複,此番勞碌不小。”
朱雀嫣然笑道:“經這一月修行,也算是恢複了七七八八,你這塔中有天外靈域碎片,正好助我修行。本座處處承你之惠,若不能替你做一兩件事,心裏便過意不去了。”
原承天聽出這朱雀的聲音俏皮可喜,心中更生親近之意,忙道:“前輩這話,可是好生見外了。此一路行來,分明是晚輩仰仗前輩甚多。”
略施一法,就將袖中的物藏送進金塔,供朱雀檢視。朱雀收了物藏之後,便不再言語了,那物藏中的法器約有三四千數,若想一一檢視,可不是個浩大的工程。
原承天再次負手前行,很快就將這壁上圖畫看了一半去,可惜壁畫既無符文,又有半點暗示,看來與這紫微神光並無太大的關係。
再去瞧蘇三那邊,也是一樣,兩側牆壁上的圖案雖不相同,可同樣都是普通的飾畫,縱是有玄機暗藏,二人此刻卻是瞧不出的。
原承天此時正走到一架玉鶴身邊,此玉鶴在大殿中共有七十二件,或因數目多了,也就不會放在心上,但原承天瞧見此鶴時,卻覺得心中一動,原來此鶴與其他七十一隻玉鶴,略有不同。
這也就是原承天的目光記憶奇佳,才能在一掃七十二隻玉鶴之後,覺出此鶴的不同來。
此鶴的不同之處,在於此左翼並非如其他玉鶴那般合攏於身側,而是微微揚起,隻是這點不同實不明顯,原承天的靈機一動,或許隻是福緣突至罷了。
原承天細瞧數遍,漸漸覺得這玉鶴的翼尖較為突出,使得整隻玉鶴的線條就沒那麼流暢,於是就順著這隻玉鶴的翼尖所指方向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