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7章 禪言引得天花墜

卻見禪師溫言道:“我禪庭妙法,全在明悟,豈可述成文字,供你修行?要知道那無上妙訣一經述成文字,便是有知見障了,這世間的法訣真言原也是為破這知見障而來,可是若用來體悟禪修妙這,終是不足,是以禪庭之中,並無師父弟子之說,仙子今日若修禪道,本禪子隻是做個引路人罷了。”

林清越心領神會,道:“既是如此,就請禪師指點晚輩迷津,想來禪庭之中,自有提綱挈領的經綸妙旨,若得開悟,感激不盡。”

禪師哈哈大笑道:“你能有此悟,便是我禪庭一脈,那提綱挈領的經綸妙旨,倒是有的,如今本禪子就說給你聽。”

原承天見禪師不提獵風眼疾,想來自有緣故,便忍住了心中不安,靜坐於旁,這等禪修大士開講,豈不是天大的機緣,那是萬事都要擱到一邊的。

又想到此緣實不可失,便將獵風也喚出塔來。又因那草屋之中實是局促,於是三人就在草屋外坐了,靜候禪師開講經綸妙旨。

就聽那禪師緩緩言道:“人身難得今已得,禪道難聞今已聞,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時度此生。”

此四語既出,原承天三人皆是默默無語,用心體會領悟,原承天不免想來,自己九世劫修,卻也是最後一世了,此世若不能有所成就,自是化為塵土了,這便是“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待何時度此生。“

而世間諸子,雖可輪回轉世不休,可若渾渾噩噩,不悟已非,不修此心,到頭來不免還是被打入輪回,便是十世輪轉,又有何益?就算那有幸得登仙修大道之士,若不求修心,反求外道,最終也就與自己一般,被天地降下天劫來,數千年苦修,盡成畫餅了。

獵風聽聞“人身難得今已得“之語,則是心生悲淒,想當初自己為求追隨心上人,轉求長生,以圖徐進,卻不想一時錯念,竟是淪為鬼道,若非原承天收留,自己日後不免沉淪冥界,哪裏有今日成就?

那人身本是難得,自己卻行差步錯,轉求鬼道,豈非大謬?想到這裏,玄肌生出汗來,心中既是驚恐,又是慶幸了。

清越聽聞“禪道難聞今已聞“之語,則是心中歡喜無限,原來禪師說出”禪道“這二字時,空中有無數禪言飛舞,那天道至理,盡在其中了,自己雖能不一時完全領悟,可雪泥鴻爪,亦沾教化,就覺得心中所悟,或是似是而非,或是妙悟入髓,恍然得窺一個境界。平生之喜,卻是以此為最了。

三人經曆不同,心境有異,是以雖是得聞同樣妙道,所悟所得,卻是大相徑庭,便是於這空中的無數禪言之中,三人所得,自然也是大為不同。

原承天於無數禪言之中,唯有“空”“續”“神”“見”四字,最是醒目,他的修為心境遠超獵風林清越,知道所見禪言,必是因為自己心中所想,他略一思忖,不由心中大喜。

原來這四字禪言,卻是靈脈接續之法,是為“唯空可續,入神得見。”獵風的靈脈既見閉塞,則唯有一空,方可接續了,而接續之後,亦得入神返照,方能得見萬物。

更讓他欣喜的是,他原先雖是慈悲在心,可萬事皆要細細考量,若是對自己無益之事,則不會顧及,如今自己得聞禪言妙道,心中所想,卻是他人,這是自然而然的心理變化,看來自己的境界,果然是有所進益了。

他心中既有此悟,知道今日之得,唯有這四字罷了,便不再理會禪師餘下諸言,要知道人生一日之中能有一得,已是僥天之幸,若是貪多務得,又怎是禪修大道?隻怕反而是顧此失彼了,於是隻管靜心推敲這靈脈接續妙法來。

而獵風所見禪言,卻是八字,這八個字本來錯亂無章,隻管在空中亂舞,可獵風心裏卻是理的明明白白,那分明是:一失人身,萬劫不複。

這八個字的禪意最是淺顯不過了,以獵風靈慧,怎能不知,心中一動之時,那八個禪言就飛進體內,就覺得體內一熱,便知道自身玄肌已起了變化,她原本是仙鬼雙修之軀,經此禪言點化,於那仙軀就更近了些,於那鬼道就更遠了些。

隻是那殘存鬼氣,仍是驅之不盡,想來總是自己修為不到之足,若是妄求一戰功成,卻哪裏能夠?好在經此一得,日後修行移花神功時必將順風順水,說不定用不到三十年就可修成了。

而林清越所得,與原承天與獵風又是不同,她所見的禪言之中,唯有“清靜妙善”四字最為清楚可辯,其他禪言雖睹其形,卻是難入心境。

她的性情原與這“清靜”二字最是有緣,既見二字,便生無限歡喜之心,她心中濁念原就不多,再得了這“清靜”二字,就覺得胸中氣像如風光霽月,廓然大朗。

而“妙善“二字,雖可辯得,終是半清半楚,她知道自己畢竟修為太弱,能得二字禪言,已是極不易了,便將”妙善“二字禪言牢牢記在心中,隻等日後開悟了。

在禪師口誦禪修妙道時,有禪雲一朵,繞定禪師左右,更有一種細瓣紅花,自空中紛紛落下,想來是禪師所誦禪言,已動天像,便有這天花亂墜,以相應合。

隻是細瓣紅花若是不去細瞧,那便是形色兼具,可若是細細瞧去,卻又是近於虛妄了,哪裏辯得真切。這禪修至道,實是奧妙無窮。

就在三人聽得無限歡欣之時,那禪言之中,忽的現出一方虛印來,遙遙向草屋前的樹林中飛去,原承天心中一悚,知道必有變故,急忙轉身瞧去。

隻見那樹林之中,已然升騰出一團黑氣來,這黑氣越來越濃,其中隱隱能聽到有無數低吼,正是魔獸之音。

原承天早在天靈宗時,已見識過這種景像,知道那是因天地不穩,於界力中生出裂縫來,故而被魔界魔獸所趁,想趁機來到這凡世來肆虐。

想來這禪師在此建屋修行,必非無因,莫非是禪師早就覺察到此處界脆弱,有朝一日,必為魔界諸獸所用?

那方禪言所形成的虛印罩定黑氣之後,樹林中刹那清靜下來,隻是這方虛印雖是鎮住縫隙中的魔獸,可界力裂縫猶在,以魔獸猛惡之性,必是不肯幹休的。

禪師將禪言一停,沉聲道:“原道友,本禪子在此鎮守多日,就是因為此事了,今日既逢其事,還望原道友助本禪子一臂之力。“

原承天慨然道:“誅魔本是我輩份內之事,禪言何消吩咐?“

禪師道:“本禪子於上月覺察到此處界力震蕩,便特意來此駐守,此次界力動蕩非同小可,說不定會有魔皇級的魔獸出現,原道友不可大意。“

聽到魔皇二字,獵風與林清越皆是聳然動容,林清越更是花容失色。那魔皇可是與羽修級仙修之士相提並論的境界,自己初入禪庭,就遇到這等魔界大修,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了。

原承天知道林清越未曾經曆過大戰,更兼性子柔弱,此戰對她非同小可,便道:“清越,且進入草屋中暫避,可以妙韻八音助我等一臂之力,這草屋雖是尋常,那魔獸卻是難以進入的。“

禪師微笑道:“道友如此安排,最是妥當。“

他這邊話音剛落,就見樹林中猛的衝著一道青光來,將壓在空中的那方虛印衝了個的溜溜亂轉,這青光又分成四道,向草屋內外的四個分別襲來。

原承天喝道:“清越速進草屋。“無形之中,那指尖又綻出蓮花來,於是就將這蓮花一朵,迎向分擊清越的那道青光。

那道青光被原承天的法身之寶一阻,隻能停了下來,林清越就趁著這間不容發之際,已掠進草屋。

可是仍有一道青光,是衝著草屋中的禪師去的,清越這般掠過去,卻是正逢著這道青光來,原承天再想出手相救,已是不及。

不過那草屋之中有禪師坐鎮,豈能容得林清越有失,就聽到禪師斷喝一聲,這草屋四周雲蒸霞蔚,自有無數禪雲護持,這青光觸到禪雲,就如泥牛入海,再也不見蹤影。

林清越總算安然退進草屋之中,片刻之後,琴聲已起,隻是這琴聲卻是不穩,想來林清越心中,亦是驚懼難定了。

較早前此時獵風早已袖出水火雙鋒來,欲去擋住了襲來的青光,可是這青光好不犀利,竟是輕易破了水火雙鋒的法寶神光,直奔獵風的胸前而來。

原承天知道獵風畢竟目力不濟,對付這種虛法總是不便,忙用一道域字真言將獵風罩住了,那青光穿不透這域字界域,隻能彎彎曲曲引向別處,等到與草屋邊的禪雲接觸時,自然也是消失無蹤。

至於原承天所承受的那道青光,自是被他及時祭出靈蛇鎧甲來護持住了,這青光無從擊破鎧甲上的白光,也隻能悻然退去。

不過那林中的虛印卻是有不支之狀,眼看得這虛印禪光渙散,大有支離破碎之兆。

原承天暗道:“這次魔獸破界,果然是厲害,剛才那道青光,雖不是魔皇級法術,卻也是相差無幾了,難不成這裂縫已是這般大了嗎?“

(今日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