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從伽蘭城中走出一男一女,二人出了城門,就動用遁術,躍到空中,那男人便是原承天,女子就是林清越了。
此次重返伽蘭,原承天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前日周方晴服了續命丹後,雖是腹如刀割,幸得周方晴毅力極堅,這如千刀萬割般的痛苦,竟是生生忍住了,又經原承天調息運功,那粒續命丹總算是服下去了。
原承天仍不放心,又在城中呆了一日,時時診脈探查,發現那丹藥已開始被緩緩化去,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而這一日他又抽空去拜會了散介生與胡不歸,散介生壽限將終,此次一會,便是永訣了,好在散介生早就堪破生死,哪裏將此事放在心中。
原承天不免又要囑咐胡不歸幾句,讓他以後這十餘年就呆在伽蘭城,不可擅離了,否則等自己挾仙珠歸來,卻又尋他不著,便是終身之憾了。胡不歸自是諾諾連聲,應個不迭。
眼見得諸般事了,原承天最後才將李三非喚來,無非是叮囑他好好用功,不可辜負自己的一番心意,那紫羅心法本是昊天第一大法,入門既易,進境也快,可日後能否飛升昊天,卻隻能看李三非的福緣了。
至於托咐李三非照拂周方晴一事,原承天自是不必提起,想那李三非自是會盡心盡意了。更何況李三非此刻已是自己的弟子,而方晴卻是自己的妹子,雙方的輩份已是差了,在三非麵前提起方晴,不免就有幾分尷尬。
臨行之際,原承天又將兩隻玉筒交給李三非,這兩隻玉簡之中,一隻裝著的是自己的丹器心得,另一隻則是製符密術。那李三非的仙基本也不俗,隻需修成這兩項仙修之法,日後便是沒有自己耳提麵命,其日後成就,也頗可想見。
就此辭了諸人,就帶著林清越上路。
原承天本想讓清越入了金塔,自己與靈偶一傳一遞,就可一日數千裏,豈不快當?
隻是轉念思來,林清越久在凡塵幽居,於仙修界諸般行徑,卻是經曆甚微,而若想入得禪庭,怎能不知仙修界的險惡,那禪修的如水心境,也是自險境中曆練得來的。
於是幹脆就讓林清越與自己同行,一路之上,也可與她慢慢敘談些仙修界的奇人異事,諸道心法,以增益其玄承。
獵風這段時間都在金塔靜養,早就悶煞,出城之前,當然也嚷嚷著要陪伴主人身側。奈何近日來她的目力越發不濟,數丈之外,已不能視物,原承天隻好扳起麵孔來,嚴令她在塔中靜休。
獵風見原承天動怒,也不敢違逆,隻是怏怏的在金塔悶坐,卻讓玄焰笑的打跌。二人話不投機,當然又是一番唇槍舌劍,好在原承天與林清越不在塔裏,自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原承天知道清越修為有限,遁速甚緩,若是陪著她一路行去,怕是誤了與陸沉星,龍格非的見麵之期。於是就將那雙疾火靴送與清越,此遁器倒也恰合林清越使用。
刹那之間,二人離城已有百裏,遙遙看到一青一黑兩道身影從空急瀉而下,其中那名青色身影喝道:“原承天,你可認得我嗎?”
在二人身影未現之前,原承天早用禪識鎖定這二人的身影,此刻見到二人現身,便是一笑道:“原來是天一宗兩位同門,原承天這廂有理了。”
那青衣修士曾與原承天大鬥法術,其護背仙旗煞是厲害,就連原承天也是豔羨不已,此刻狹路相逢,又怎能不識。
另一名黑衣修士,也是當日見過的。
林清越本是靈修之士,忽見兩名玄修大士降在麵前,怎能不驚?原承天便向她傳音道:“清越不必驚慌,這二人原是與我鬥過法術,我縱不能輕易勝了他們,他們若想勝了我,更是不易了。”
清越聽原承天話意,原承天雖是謙詞,也可知他憑一人力,就可勝過二人了,既是原承天親口所言,清越如何不信,神情立刻就平靜起來。
青衣段姓修士聽到原承天道出“同門”二字,一陣心驚肉跳,天一宗法規森嚴,而最忌的就是同門相殘,自己今日所行之事,卻是冒著天大的幹係了。
不過秦公已有嚴令,而身後的九星大陣已然布成,若是自己臨陣退卻,豈不是惹惱了秦公?
隻得硬著頭皮道:“你喚我門同門,你何時入了本宗?這冒認宗門豈是當耍的事?”
黑衣修士冷笑道:“段兄,莫要聽他胡言,此人是為本宗大敵,步長老曾親自去擒他,隻是此人命好罷了,而步長老也早就頒下法旨,但見到原承天者,殺無赦!”
段姓修士心道:“步長老的法旨倒是個大大的托詞,反正我等尚未回宗,此人的雙特奉身份,隻推不知便罷。何況此人定是以詐術入了本宗,自是不安好心,此刻將他除去,也是為本宗著想。”
心中既有這番托詞,也就心安理得起來,喝道:“原承天,你少要虛詞掩飾,今番遇到,卻是放不過你。”
心念一動,身後仙旗已然現出,身邊的黑衣修士也不敢怠慢,抖袖取出一柄法劍來,此劍其鋒如雪,上書“白芒神劍”四字,原承天何等玄承,一見此劍,就知道此劍專以劍芒傷人,那是不可大意了。
他怕林清越受到波及,立時先將一道域字真言向林清越一罩,這二人縱是三級玄修,欲破這道域字真言,也要化費不少工夫,而自己一旦與他二人動手,又怎能容他們抽出空來。
所謂打人不過先下手,玄修級的法寶一旦及身,就有魂消骨碎之危,原承天身子微晃,先用靈蛇鎧甲護住其身,無界之劍刹時祭出。
護旗修士領教過這無界之劍霞光的厲害,怎容原承天從容出手,一邊斷喝道:“金兄動手。”一邊晃動身後仙旗,一股玄風自天而降,向原承天當頭罩來。
而金姓修士則是倒持白芒神劍,將手指在劍鋒上一彈,便有數縷針尖般大小的白芒向原承天急速刺來。
這玄修所生出的劍芒最是厲害不過,普通的護禦法寶根本經不住這劍芒一刺了。
不過原承天卻是不慌不忙,伸手向指芒一指,舌尖如綻春雷,卻是一個“禁“字。正是一字無界真言。
要知道這個“禁“字,最擅的就是禁住法則之力,那劍芒因劍而生,無物不破,正是在小範圍內改變了法則所致,既是法則之力,也就脫不得這禁字真言的威能。
卻見那劍芒行到中途,被這禁字真言一喝,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黑衣修士手中的白芒神芒原是以劍芒克敵,如今這劍芒被禁住了,豈不就是等同於廢銅爛鐵?
黑衣修士上次與原承天相會,卻是無緣動手,一直心中耿耿,覺得那日是原承天討得了便宜去,私下裏更是對段修士冷嘲熱諷,譏他以一名玄修的身份,卻奈何不得真修之士,不想今日信心滿滿而來,速速就敗興而歸。
其實這也不能說此人修為淺薄,實是因這世間之物,皆是相生相克,原承天的禁字真言禁不住段姓修士的護背仙旗,卻偏偏能將此人的白芒神劍禁住,這也隻能怨他命苦了。
雖見同伴失利,段修士卻不敢出言譏笑,忙忙手中掐訣,將那股玄風的威能更增十分。
原承天見玄風臨身,倒也不敢大意,他有靈蛇鎧界護身,本是不懼這五行之術,隻是清越就在身側,又怎能讓玄風及身,驚嚇了此女?
於是再道出一字真言來,正是那個“風“字。
要知道無界真言雖絕大多數隻是一字,卻是包羅萬有,若視其為一種法術,則是掛一漏萬,或可將之視為天地法則的某一小項,庶幾可得之八九。
這風字訣除了能增強遁速,生出至強清風,更是風字總訣,於天下各種巽像無所不包。破護旗修士的玄風更是彈指間事。
卻見一縷清風平地而起,就迎上原承天頭頂的玄風,這清風與這玄風一遇,就如春風化雪,雖不能如烈日驕陽般將地上積雪化的幹淨,卻勝在潤物無聲,悄然將這玄風的性質風向一改。
就聽“呼“的一聲,這清風卷著玄風,就從原承天的頭頂飛了上去,越飛越高,而玄風飛的越高,其性更化更速,到了數百丈時,竟與這清風合成一處,“呼”的一聲,又飛將下來,反而段修士與黑衣修士卷來。
這兩風合成一處,雖不見得增加多少威能,卻也讓兩位玄修大感頭痛,二人都忙不迭的或搖動身後仙旗,或急掐法訣,以禦此風。
而就在兩位修士忙於禦風之際,無界之劍的霞光已然生發,“刷”的一聲,就將二人掃來。
段兄修士最知這霞光厲害,叫道:“金兄,不可敵了。”
急急祭出數朵法身之寶來,將身一縱,已是去了數十裏,金姓修士也不敢硬接霞光,忙也拋出一塊玉板上,借這玉板跳出鬥法之地。
原承天笑道:“二位來之甚速,為何敗之亦速。”就借助無界真言的風字訣,立時追了下去。
段姓與金姓二修回頭瞧見原承天追來,不由會心一笑,那前方早就設下九星大陣,此次還怕原承天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