ݑ����若說是仙修界的靈蟲,原承天或識一二,可這凡界異士所用之蟲,原承天算得上是一無所知。
更可懼的是,此蟲既已鑽進體內,以原承天此刻處境,竟是無法可想。就覺得這隻血齒黃蟲在體內大加啃噬,大有將原承天的血肉噬盡之態。其中痛楚,自是不言而喻了。
雖然逢此險惡之情,原承天倒也沒怎麼慌亂,自己所修的風月之體畢竟是頂級肉身功法,諒此小小奇蟲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輕易就奪了自己的性命。
而讓原承天心境不波的另一大理由,就是他看出令無參的心念魂力已有耗盡之狀,此人異術再強,在同時施發三種異術的情況下,又能支撐多久?
這恐怕便是原承天與眾不同之處,那就是哪怕麵臨極危之境,他也能於重重迷障之中瞧出一絲生機來,而正是靠著這極強的信念,他才可在數次危境之中擺脫出來。
就算並無手段,麵對這血齒黃蟲,原承天自不能坐以待斃,抱著姑且一試的態度,再次運用肉身之法,將奇蟲四周的肌肉血脈變得如鋼似鐵,果然,一試之下再去察看,臂彎處的血齒黃蟲雖仍在不停的向前蠕動,可速度就慢了許多了。
看來在禁製之中,風月之體也隻能做到這種程度罷了,若想擺脫困境,就必須另想方法,而最省事的方法,當然是盡快打倒令無參。
可是自己身無異術,又如何能打倒令無參?
就在心中雜念如潮之際,遠處的一株紫柛花忽然落英繽紛,如飄紫雪,奇的是,除了這株紫柛花樹,其他花草樹木,也隻是輕搖而已,其上花瓣枝葉,不曾落下半點。
這院中雖然有風,卻還不至於到搖落樹上花瓣的程度,而滿院花草,唯有這紫柛木獨有異動,更是奇事一樁了。
原承天瞧見這副奇景,心中忽地一動,暗叫道:“九瓏,可不是你來助我?“
卻見那紫柛樹的無數花瓣已是漫天飛舞,而花瓣飄落的唯一方向,便是令無參。
令無參見這漫天花瓣飛來,也是一驚,更讓他驚恐的是,這花瓣之中隱現殺機,分明是異術之力,而細辯其中端詳,其中的念力魂力,竟是比自己還要強大的多。
他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轉紅,大叫道:“你是何人!“
此刻周方晴所居坐的小院之中,妙韻與周方晴對麵而坐,二人麵前的桌子上,除了那隻檀木盒之外,又多了一隻青瓷花瓶,瓶中插著一枝紫柛花,正在那裏輕輕搖動。
這枝花是妙韻兩日前於九雲堂的院中討來,雖是過了兩日,可這枝花瞧來卻是更加嬌豔了。
周方晴神情極是緊張,雙手動個不停,而隨著她的雙手,麵前的紫柛花也是輕輕搖晃不止。
忽聽周方晴叫道:“妹子,我怕是不成了,那令無參的異術何等厲害,我怎能敵得過他?“
妙韻微微一笑道:“所謂異術之道,全在念力是否強大,而念力之源,則在七情六欲之中,是以異術之士,不戒七情,反要縱之由之,這也是仙修之士不肯修行異術的緣故了。“
周方晴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令無參強行修這異術,便是有違仙修之道了,隻怕,隻怕他的結局不會太妙。“她對令無參,也不知怎的,竟是恨不起來,就像是那自家的孩兒雖是頑厲,家人的心中,總也是不肯苛責的。
妙韻歎道:“無參太過逞強,總覺得世間心法理論,必有疏漏不周之處,於前人的經驗教訓,向來是不大理會的,越是別人不敢為之事,他越是奮勇向前,卻不知前人留傳下來的經驗,那是大浪淘沙之後方才得以流傳,卻是顛撲不破的,若是妄自尊大,徒惹人笑罷了。“
周方晴道:“可是令無參畢竟習修異術已久,我連入門也算不上,而我的異術,也是由他傳授,哪有弟子強過師父的道理?“
妙韻道:“那異術與仙修之道不同,入門雖分早晚,強弱卻是由心,令無參因我之故,深恨原大哥,這心中怨念化入異術,的確難敵,可姐姐對原大哥的一片關愛之情,又怎會弱了?姐姐心中,若是去了對令無參的一份恐懼之心,就未必不能勝他。“
周方晴默默點頭,道:“妹子,你年齡雖小,可見識胸襟,比我強得太多了,所謂仙凡有別,想來正是此故了。妹子你放心,我便是拚去這條性命,也不肯原大哥受到半點傷害,我這份心情,絕沒理由弱於無參。“說到這裏,那聲音就低了下去,臉上就是一紅。
她雖知妙韻胸襟之闊,世上無人可比,自己對原大哥的關切之心,也不怕她誤會了去。可畢竟自己是首次在別人麵前坦露心聲,真是羞煞人了。
她剛才被妙韻鼓勵,試行了一次異術,以麵前的這株紫柛花為本,去遙遙禦控九雲堂大院中的那株紫柛花樹,雖見其功,終因心中生怯,這才停了下來。
如今聽到妙韻分剖其中緣由,自然又打點起百倍精神來,再次以初修之異術,去禦控院中花樹。
想來妙韻之智,實是天下無雙,竟是早早就備下這伏擊的手段來,誰又能想到,她二日前去九雲堂討花,竟是為令無參備下這陷井,那令無參雖是心計如海,終要是弱於妙韻許多了。
自己有妙韻之助,又怕他何來?想到這裏,自是信心百倍。
於是再次伸出手指向紫柛輕點,瓶中的紫柛花再次無風而動,那幽香隨著花瓣搖動,也悠悠散發開來,讓這房中更增雅致。
妙韻取出琴來,橫放膝上,纖手攏來琴弦,便是一放,可那琴音卻是無半也無,隻能瞧見琴弦不停顫動罷了。
不過方晴的耳中,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這無聲之琴本是妙韻八音中的無上絕技,撫琴者擇人而彈,絕不會有一絲差錯,更何況妙韻的琴技天下無對,雖隻是一攏一放,可這聲琴音,已入宮調,其聲悠揚沉靜,溫厚莊重,將周方晴心中一絲焦燥之念,頓時掃除的幹幹淨淨。
周方晴嫣然笑道:“有妹子琴聲為助,怎能不勝?“
當下沉下心來,以無參所授之術,凝神禦控麵前花枝,雖不知九雲堂中的情景如何,可想來必定是花落成雨,雨化鋒芒。
卻說令無參見這無數花瓣降而複起,驚的是步步後退,這花瓣中所藏的念力,竟是比他還要強大,這又讓他怎能相信?
這滿城之中,擅長異術者也不過三人而已,排去了灰衣人與自己,也就隻有周方晴了。
可周方晴初習異術,又怎能是自己的對手?
然後瞧這花瓣的飛舞之勢,禦控之法,分明與自己的異術同出一源,這又讓他如何解釋?
令無參知道這花瓣雖是瞧來美豔異常,可一旦落到身上,與鋼刀斧刃怎有半點區別,而他不過是真修境界,哪裏修行過肉身之法,若被這花瓣擊中,肉身定是保不住了。
當此之際,他心中唯存自保之心,又怎再去顧及傷害他人。不得已身形急退,又將施放於三才五形鬥陣,金針,血齒黃蟲處三處的念力一收,專心對付起這紫柛花瓣來。
折扇急急的向花瓣一點,那迎麵飛來的花瓣頓時在空中停動,卻凝在空中,也不散去,令無參心中更急,忙忙加強念力,終將那花瓣逼退去三尺。
令無參至此已是心驚肉跳,這禦控花瓣的異士,果然是比他還要高明,要知自己與花瓣近在咫尺,念力施加於花瓣之上自然強大,可對手分明在遠處,卻能與自己相持不下,這份念力,可是強得太多了。
他正在苦思這異術究竟是何人所為,忽聽刀聲灌耳,卻是獵風擺脫了三才五形陣之後,反守為攻了。
“今日之事,不想竟是如此不順!“
令無參對獵風的玉骨晶骼本就存有一份忌憚之心,此刻又受花瓣催逼,兩相夾攻之下,怎敢大意。隻得將舌尖一咬,張口就向襲來的水火雙鋒噴出一口血水去。
獵風見麵前騰起一陣血霧,雖知厲害,卻不肯稍退,水火雙鋒就在血霧中一攪,忽的覺得有股巨力傳來,手腕上就是一陣劇震,差點就將雙刀脫手而出了。
好在她早有所防,揮刀之時,將玉骨晶骼的力量運用到十足,是以那刀隻是飄蕩開來,終沒有脫手。
而憑著這股悍勇之氣,雙刀終於突破血霧,劈在令無參的肩頭。
令無參悶哼一聲,手中折扇再點,竟是以肩頭濺出的鮮血為媒,再次激出異術之力來,這次受傷頗重,那鮮血濺射,就如旗花漫卷一般,其中的異術之力自然也強橫無匹。
獵風被這團血霧罩住,全身格格作響,再想前進半寸也是不能了。眼瞧著隻要刀鋒一轉就能割去令無參的人頭,如今也隻好暫退。
而令無參借著獵風的攻勢稍緩,終於轉身就逃。
不想那身周的花瓣,卻又在此刻飛舞起來,令無參聞得陣陣幽香撲麵而來,心中恐極,而在這一刹那間,他忽然福至心靈,終於想到這禦控花瓣的對手來。
他大叫道:“姐姐,姐姐,竟是你要殺我嗎?“
他心中悲苦之極,就覺得唯存的一絲動力也消失的無蹤無影,見到花瓣襲來,竟是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