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循聲望去,卻無人跡,隻在極遠處有一道青光正速遁來,那是禪修之士的獨門遁術青光縱地術了。
原承天暗道:“這番倒是與禪修有緣,卻不知是否借此打聽到九瓏的下落。”
也就是一轉念間,那青光已來到麵前,青光中現出一名身穿灰袍的女修來,分明是玄修大士,其麵目倒也清秀,隻是兩道雪白的眉毛高高挑起,卻是煞氣逼人。
原承天微皺眉頭,這白眉女修是天一大陸可是大大有名,此女雖是一禪堂的禪修之士,可卻性如烈火,最愛管天下閑事,在原承天想來,此女修的應是入世禪,若是枯坐清修,反而不得增益,非要遍曆天下,曆經人世悲歡,方能得悟天道。
禪修的入世禪與素茂貞的七情心法倒是有些相似之處,要知道無論是禪修還是仙修,其修行總綱,總是要收斂雜念,平複心境,方可徐圖修為進益,而七情心法與入世禪皆是反其道而行之,由此看來,這白眉女修也應是一位豪情縱逸之士了。
方清執與一清大師見此女到來,皆是又驚又喜,忙上前施禮道:“弟子見過白眉師叔。不知師叔從哪裏來。”
白眉道:“我聽說有真龍之血在伽蘭城出現,便急急從羅華大陸趕來,不想卻遇見此事。”
目光瞧著方清執良久,道:“清執,死者已矣,你也不必傷懷,無論是誰殺了清拂,本座便是走遍天涯海角,也定要將他誅殺。”說到這裏,卻轉過頭去,狠狠的瞧了原承天一眼。
原承天暗暗苦笑,那禪修之士絕大多數皆是性子平和,處事穩重,可自己卻是命苦,那方清執心痛朋友被殺,以致心性大亂也就罷了,現在來的這位禪修大士,偏又是修的入世禪,觀其性情,與那“沉穩平和”四字隻怕毫無關係了。
方清執雖一直懷疑李清拂已遭不測,卻還心存著一點指望,如今聽白眉如此說,那李清拂顯然是沒命了,她在白眉這等前輩麵前自不敢流露真相,隻能拚命忍住,可是淚水卻哪裏能抑製得住,早就撲簌簌落將下來。
一清問道:“師叔,卻是從何處得知清拂老弟的確實死訊?莫非清拂的本命燈已然熄滅了嗎?”
白眉歎了一口氣,道:“本命燈雖在,卻已是黯弱不堪,分明是肉身已毀,隻餘一道殘魂罷了,看來這凶手極是歹毒,不但毀了清拂肉身,還要留下他的元魂來,定是要行那歪門邪道了。”
一清與方清執出城尋人時,也見到李清拂的本命燈有些異狀,當時便已啟疑,此刻聽白眉這般說,那就毫無疑問了,起碼可知李清拂的肉身已然被毀,而其元魂卻還留在凶手之中,此人毀身留魂,又怎能安的好心。
忽聽白眉厲聲道:“你這修士,我剛才問你的話,你怎不答?你剛才所用之法,是不是無界真言?”
正是白眉在向原承天喝斥了。
原承天微微皺起眉頭來,這白眉自恃修為輩份,性子實是狂傲,這般問話,極是無理。於是將臉色一沉,道:“我等修士行走天下,靠的是靈識慧目,卻非鼻子下那張嘴。前輩之問,在下實不便答。”
白眉怒極,道:“道友好生狂妄,你這是在譏諷我不懂無界真言嗎?近日伽蘭禁製數次被毀,若非修得無界真言之士,其實難破,閣下身處嫌疑之地,就不需解釋一二嗎?”
原承天仰天打了個哈哈,道:“前輩說的好笑,伽蘭禁製被毀,典守者難辭其疚,無界真言散失凡界萬年之久,修成者大有人在,難不成皆需前來承仙會解釋不成?何況便是修得一二無界真言,也難破伽蘭禁製,更何況除了無界真言之外,那五龍之器亦可對禁製有所損傷,前輩毫無證據,卻拿得在下一字真言,就大加問責,豈非是欺人太甚。”
這番滔滔雄辯,說的白眉張口結舌,竟無一句反駁,她向來不以言辭見長,既是說不過原承天,心裏不耐煩起來,喝道:“好一張利口,本座且將你拿下,再問你話。”
當下清叱一聲,一道金光自天而降,罩向了原承天,這道金光是為白眉一道禪言所化,端的厲害,比之無界真言或是略遜,卻是勝過世間諸般法器了。
原承天麵對這等禪修的玄修大士,又怎敢大意,一名禪修的玄修大士,足以抵得上三四名尋常玄修的法力了。於是將身子一晃,先將靈蛇鎧界現出,不過那鎧界上的靈蛇卻非這禪言金光對手,竟是隱慝不出,是以就算現出鎧甲,也隻能護得肉身周全罷了,這道禪言卻是破不得的。
禪言與真言一般,皆是無形無質,等閑法器法器無計可破,原承天的無界之劍固然是威能極大,可在他心中,雅不願與禪修結下大仇,又怎肯動此凶器?
看來唯有以所學的無界真言,與白眉的禪言一較了。
於是左手一翻,掐住一字“陽”字真言,右手一按,是為一字‘陰“字真言,雙手中同時發出微光,迎向空中的禪言金光,而等到三道光接觸之際,卻又雙手同時翻轉,此為陰陽互變之訣,此訣一出,在原承天四周數十丈的空間中,其天地法則已變。
白眉的禪言身在其中,又怎能不受其影響,卻見金光頓時黯淡下來,而其翻江倒海的威能,也就此消於無形。
這是原承天第一次施展陰陽雙言,實不知其威能如何,不過這式陰陽互變之訣,卻在他的心中不知演練過多少遍了,是以雖是首次出手,心中還是有七成把握的。
如今見此訣一舉奏功,原承天心中也是大為滿意,看來他在無界真言上所化的心血並未白廢,自此之後,他多了一項應敵的手段。
白眉見原承天輕輕鬆鬆就破了她的禪言,心中大駭,她知道對方厲害,是以自己剛才出手並未容情藏拙,一出手就是正宗的一禪堂絕學,一禪堂數萬年來,集無數大修智慧,共創出三十六字禪言來,剛才是為”金剛降魔“之訣,別瞧隻是一道金光,壓在身上,端得是沉重如山,可如今被原承天的陰陽五轉之法化了個頭重腳輕,一道金光竟反向空中射去了。
白眉喝道:”閣下果然了得,再試試這道禪言如何。“
左手五指如撥琴弦,發出紫白金青藍五道光芒來,此為五氣朝元之訣,蘊五行之變化,極盡天地玄奧,若原承天隻靠陰陽互變之法,實難破之。
這五氣朝元的威能,猶在金剛降魔禪言之上,方清執與一清大師在旁邊瞧著,也是心驚肉跳,忖道:”師叔莫不是想殺了此人,若是如此,卻是糟糕,此人也不過是修得幾字無界真言罷了,是否凶手,卻難有確定證據。“
可白眉性如烈火,一旦與人鬥法,小輩怎敢插手,方清執暗道:”師叔可是動了真怒,隻怕這年輕修士要抵不住了。“
哪知原承天見五道光華射來,反倒笑吟吟的負起手來,方清執見他如此托大,倒有些為他著急起來,他負手而立,不施法器,不動法術,難不成真的想死不成?
忽見從原承天的肩頭竄出一隻白蛇的腦袋來,此蛇見空中五色光華落下,喜的滋滋亂叫,張開口來,竟去吸那五道光華,那五道光華竟是被白蛇吸了個幹幹淨淨,刹時間,空中光華消散,又複一片清明。
白眉凝目瞧去,悻悻然道:”原來是條紫日靈蛇,閣下倒是好福緣,好手段,收得此蛇在手。“
其實收得紫日靈蛇倒也不奇,天下收過紫日靈蛇的仙修之士在所多有,可像原承天這般,能將一條紫日靈蛇調教成如此修為,則是極為難得了。
更難得的是原承天立時就能瞧出這五氣朝元法訣源自五行變化,從而及時喚出紫日靈蛇,以靈蛇擅破五行之術的本能破此禪言,這份機變之能,更是令人敬佩有加。
白眉久戰之下,仍是難以得手,心中甚是焦燥,暗道:”放著兩位小輩在此,此人又分明是真修之士,若不能將其盡快拿下,本座顏麵何存,說不得,隻能動用那件物事了。“
她行事向來想到便做,絲毫不考慮後果如何,是以心念轉處,手中已多了一件物事,瞧起來玉質晶瑩,其形狀卻是不方不園,倒像一塊殘破的石柱。
白眉毫無猶豫的將此物一祭,此物凝重如山,便向原承天壓將下去。
原承天見到此物,心中卻是又驚又喜,那可不是飛升殿的一塊殘柱嗎?此物與自己可是大大有緣,自己遍尋天下,也沒尋得幾塊來,隻在荊道衝的琅嬛金塔中遇到兩塊,如今又逢此物,可不是自己的造化到了,若是能借此物衝破玄關,那可是意外之喜。
強自按捺住心中狂喜,原承天向空中殘柱一指,那殘柱本來威凜如萬仞巨峰般壓來,可感受到原承天的心神沒動,頓時光芒大盛,緩緩的落將下去。
這飛升殿的石柱本就是被原承天昔日以大法力毀去,飛升殿的每一處斷壁殘桓之中,都蘊藏著原承天昔日法力,如今這些法力覓得舊主,
自然如百川歸海一般了。
原承天將手一托,殘柱安安穩穩的落在手中,其柱中法力立時源源不斷的向原承天身上源來,隻見原承天身上不時的閃現光華,而殘柱上的光芒卻漸漸暗了。
白眉三人皆是瞧得目瞪口呆,良久之後,白眉聲音忽轉,卻是平和之極:”請問閣下,究竟是何方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