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就算周方晴對自己有怨懟之情,也是自己有錯在先,自己原先答應周方晴,五年,十年之中,必有一會,然而自己在冥界竟是足足呆了十七八年。
對修士而言,十七八年不過是短短一瞬,自不足道,可是對凡人尤其是對女子,那十七八年幾乎就是半個人生了,原承天九世之中,其中大半都是凡人之軀,對那凡人的心思,又怎能體會不出?
他原本想任性妄為,與天一宗諸修大鬥一場,如今昔日故友逞一時之憤,與他人聯手對付自己,固是可恨,可凡人心境向來如此,並且她日後思及,必定後悔,自己又何必執著,令故人難為?
原承天雖值衝玄之期,心性浮燥,卻非一味的偏執,而他寬厚心性更是不改半點,對周方晴更有一絲愧疚之心,於是不免心灰意冷,不想在此多事了。
他立在山村高空之中,正自沉吟,忽覺外放的靈識微微一動,竟有示警之兆。他猛的抬起頭來,隱隱見到極遠處飄來一點紅雲,正以極快遁速,向自己飛來。
原承天將靈識加強一倍,再去探查,不由得手足為之一顫,原來那點紅雲之中,竟隱藏著極其熟悉的靈息,分明是另一個大修分魂。而這名大修分魂的名字,原承天幾可脫口而出。
陰老魔!
原承天自從在大天靈宗得遇此人之後,一直小心翼翼,不敢在其人麵前泄露身份,更不用說在此人麵前出現了,想不到卻在天一大陸之中,與此人狹路相逢。
而觀此人動靜,顯然就是衝著自己來的,看來此人已經發現自己同樣是大修分魂了。
至於陰老魔為何會在此處出現,倒也不算奇怪,陰老魔原是南方大陸玄幽宗副宗主,隻因與魔界勾結之事敗露,必是不容於玄幽宗了,他避走天一大陸,實為理之當然,至於他這次為何衝著自己而來,想來必有機緣,卻也不必深思。
十幾年前,陰老魔就已是九級玄修,並且已擁有與羽修之士一戰之能,此時就算未能晉身羽修,其實力也遠非原承天所能抗衡,原承天不假思索,當即喚出白鬥,如風而去。
隻是白鬥的遁速雖快,可那點紅雲卻還是漸漸逼近,數息之間,紅雲從針尖大的那麼一點,變成指尖大小,又瞬間變成拳頭大小,其遁速之快,簡直是匪夷莫思。
原承天原本以為仗著白鬥遁速,足可擺脫此人,可現在看來,此人的遁速竟是遠超自己想像,說不得到了危機關頭,隻好動用靈偶彼此傳送了。
不過原承天有心想瞧瞧目前自己與陰老魔之間,究竟還有多大的差距,動用靈偶傳送,倒也不必急於一時,想當初他可是連陰老魔的一聲輕咳都經受不住,事隔多年,自己的修為已是今非昔比,卻不知陰老魔的修為可有點滴進步。
是以原承天雖在遁逃,卻也沒讓白鬥動用全速,如此過了半日,雙方離周方晴的山村已有數千裏之遙了,而兩者之間的距離,也縮短為五十餘裏。
此時雙方雖然還不便用法器攻擊對手,可對彼此的修為靈息,卻能感受到清清楚楚。
陰老魔此刻仍是九級玄修之境,這讓原承天略舒了一口氣,陰老魔雖是強力玄修,可比起羽修來,畢竟是差了一個境界,若他此刻已是羽修,那麼原承天必定毫不猶豫,立刻動用靈偶,將他傳送到極遠處去。以陰老魔的超強實力,再加上羽修境界,他一名真修之士,怎是對手?
此人既是玄修,那麼總算還可周旋一二了。
陰老魔此刻足下踏著一柄拂塵,其拂塵上束以五彩絲線,此時正筆直的伸展鼓蕩開去。
原承天瞧清陰老魔竟是以一件拂塵遁器,就追上了白鬥,不由大吃一驚,白鬥的遁速遠超絕大多數遁器之速,那件拂塵究竟有何玄妙,能超出白鬥?
他凝神細查之下,很快就發現端地,原來那拂塵所用的五彩絲線,卻是用吉光神鳥的羽毛製成。吉光神鳥的遁速是為世間第一,便是它的幾片羽毛,製成法器之後,亦能極大的提高遁速,想當初原承天也曾見識過這種羽毛的威能,並用此羽擺脫過一名玄修之士的追擊。
如今世易時移,這吉光神鳥之羽又被人用來追殺自己了。
一名修士的實力固然首先是由其修為心境決定,可法器玄承亦是極其重要,這陰老魔的修為也就罷了,偏偏此人靈識還極其強大,法寶法器亦是不俗,原承天自思在此人手中,應無半點機會,原還想略試身手,此刻則是無心無緒了。
陰老魔的聲音遙遙傳來:”原道友,想來你我並非初識,隻是道友好生機警,竟使老夫一再錯過,今日之會,實令人喜不自禁。“
他的聲音之中,果然是有仰製不住的驚喜之情,自然是因為發現原承天與自己一般,同樣是大修分魂的緣故。自己若能擒了此人,吞噬了原承天的元魂,說不定這幾十年來苦無進境的羽修玄關,就有機會突破了。
陰老魔想到這件妙事,怎能不喜?
原承天從容笑道:”陰前輩原也是一宗之主,天靈宗盛會上好不威風,想不到如今卻避走他土,甘為他人鷹犬,世道變幻,竟至如斯。“
陰老魔怒道:”好一張利口,如此說來,你對老夫竟是窺視已久了,好本事,老夫枉修數百年,竟是今日才發現道友的存在,嘿嘿,雖是遲了數年,倒也不曾誤事。“
原承天暗將靈偶祭出,瞬息間,靈偶已去了千裏之外了,如此他自然大可放心與陰老魔周旋下去,笑道:”陰前輩莫非是垂涎在下的元魂嗎?巧的是,在下對前輩的元魂,也是朝思暮思。“
陰老魔哈哈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井底之蛙,委實可笑,老夫倒想瞧瞧你有多大道行,敢出如此大言。“
眼瞧著雙方相距不過數裏,已到了法器的威能範圍之中,原承天抬手祭出一物,正是那柄剛剛被玄焰修複好的柯修羅刀。
他此次與陰老魔對敵,原是想為日後埋下伏筆,若能讓此人輕看自己,自己方能有一線之機,怎肯動用威能最強大的法寶,取出柯修羅刀來,已是足夠了。
柯修羅刀雖也算是一件佳器,可用來對付玄修之士,卻是遠遠不夠的,上次在妙音園中,此器已顯出大大的不足來,此刻的對手更是強力玄修,更是不足論了。
果然,見原承天祭出柯修羅刀來,陰老魔啞然失笑,道:”此刀雖好,可惜老夫並非魔界之士,道友修為低微也就罷了,玄承更是不足,大修分魂係於你身,實是可惜了。“
屈指彈出一粒黃色明珠來,此珠外表光芒黯淡,卻是英華內藏,如此急如閃電的擊來,將柯修羅刀一蕩而開,而在擊到柯修羅刀的一刹那間,黃珠暗藏光華猛然綻放出來,就聽得”喀嚓嚓“數聲傳來,柯修羅刀竟是四分五裂了。
原承天聳然動容道:”舍利之威,果然不可小視。“
陰老魔笑而不言,他見原承天竟將這粒金剛珠視為元魂法物中的舍利,心中自是對原承天又輕蔑三分,此人玄承如此不堪,怎配擁有大修分魂?此為天賜之機,若不取之,反受天遣了。
其實原承天怎會不識金剛珠,恰是陰老魔的金剛珠與眾不同,普通的金剛珠皆是光芒萬丈,陰老魔的金剛珠卻是光華暗斂,與舍利的確有幾分相似,於是就此賣個破綻,讓陰老魔的輕敵之心再增一分,如此今日之會的目的也算達到,於是當即傳令於遠處的靈偶,讓其立時動用傳送之術。
就在這時,那陰老魔的金剛珠已再次擊來,要知道原承天傳出令去,靈偶再施出傳送法術來,總要幾息時間,而這幾息時間,原承天能否撐得下去,就是此次的關鍵的。
原承天雖可祭出太一弱水來,可那樣豈非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實力?前番做偽的效果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於是當即用靈符一道,迎上了金剛珠,此符正是金剛之符,隻是二者名字雖是相同,卻是大相徑庭。金剛原為金鐵之器中的至堅之物,而金剛符不過是取金剛堅固之意罷了,不過是真玄所化之物。
是以用金剛符抵禦金剛珠這種至堅之寶,實是用錯了手段,那金剛符雖是形成一道鐵壁,可怎堪金剛珠一擊?
原承天連施五道金剛符,方才勉強將金剛珠抵住了,陰老魔見到這等施法手段,更是不屑一顧,修士之間的鬥法微妙之極,有時並非修為高強就必定穩占上風,這其中的變化之道,運用之法,實是玄奧異常,而其中最要緊的一條,便是要用最少的消耗,去敵住對方的手段。
原承天錯用金剛符也就罷了,偏偏還連施五符,如此執愚而行,不知其變,實為修士中最下乘者,陰老魔遇此對手,也懶得用心了,於是再將金剛珠的法力增強一道,想那原承天應該不可能再有五道金剛符了。
原承天窺見陰老魔臉上神情,怎不知其意?他心中暗暗偷笑,此時靈偶的傳送法力已至,身形與白鬥一道,立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