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靈偶出言譏諷,青衫老者嘿嘿幹笑而聲,道:“我等豈會輕易相信一名鬼修,可若原道友答應此事,老夫自然會替你細心安排,務必使大家全身而退。”
靈偶冷笑道:“犧牲我一名侍將,你們自然毫不心疼,此事對你們有百利而無一害,不過在下還是想看看,諸位有什麼方法能威逼我屈服。”
靈偶作勢掐訣,大有與眾修死拚一場的架式,青衫老者和大胡子都心生警愓,以防原承天垂死掙紮,自進入地淵以來,原承天每每有出眾表現,實不能以一名普通七級靈修等閑視之。
靈偶如此作態,不過是想方便原承天的本體悄悄靠近微正高,在離微正高的距離隻有數尺之遙時,原承天蘊勢已久的驅魂術驟然而發。
在這麼短的距離裏,微生高不可能有任何的反應,所以成敗的關鍵,端看原承天改良過的驅魂術是否有效,而原承天的機會,顯然隻有這一次。
驅魂術無聲無息,已將微生高完全籠罩,空中隱隱可見有無數的符咒法言圍著微正高狂飛亂舞,這些肉眼可見的符咒法言色呈淡金,竟是最高級的驅魂大法。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皆被這一幕驚呆,二人皆是認貨的,怎能不知驅魂大法的厲害,大胡子更是狂喜的叫道:“驅魂大法,玄修級的驅魂大法!”
隨著大胡子的一聲驚呼,微生高身上的三陰鬼甲寸寸而裂,這種以陰玄所化的虛甲怎能禁受住驅魂大法,自然土崩瓦解,而微生高則踉踉蹌蹌退了兩步,
身上透明的肌膚忽然變成血紅之色,就好像有人剝了他全身的皮膚,從而露出血肉一般。
而原承天見到此景,也難免一陣激動,幾乎想大叫出來,“天可憐見,我總算成功了。”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同時暴喝一聲,各禦手中法器,瘋狂的向微正高襲來,這二人倒是見機極快,既然形勢已然倒轉,那有一條道走到黑的道理。
原承天雖不恥二人的為人,可二人戰鬥經驗之豐,時機拿捏之準,無疑讓人歎為觀止。
鬼修一旦被驅魂大法籠罩,其陰玄必將渙散,從而毫無還手之力,青衫老者的一把飛刀立時就將微生高的一隻手臂削去,而大胡子的法劍則自微正高的胸膛一穿而過,微生高大叫一聲,一道陰魂從身體中遁出,極快的向地淵深處飛去。微生羽也慌忙駕起蓮花座,與陰魂並排逃去。
青衫老者嗬嗬笑道:“陰魂既已遁出,老夫怎能容你逃走。”
大胡子的目光始終不離微生羽,見微生羽跟著逃去,又怎能放過?反倒是原承天被拚在了身後。
原承天並不著急追擊,鬼修既然現了陰魂,那就毫無作為了,除非這縷陰魂能立時找到一具軀體,但在這地淵之中,又要哪裏去找合適的軀體?
原承天一邊緩緩向前,一邊設了三個真言之域,將玄焰,靈偶和獵風皆置於域中,地淵深處究竟有何凶險還尚未可知,原承天必須先設下後手,更重要的是,他還需提防大胡子和青衫老者反戈一擊,在利益麵前,所有的修士都是靠不住的。
地淵之中越往下越是地勢開闊,不過行了數裏之後,空間又漸漸變窄,原承天的遁速越發慢了下來,這種地勢狹窄之地,最易設伏偷襲,而原承天對前麵的三人一鬼沒一個信得過的。
原承天一直用靈識牢牢的鎖定微生羽的陰魂,不擔心他逃到天邊去,陰魂初遁出軀體時,因陰玄充沛,速度往往會極快,可隨著時間一長,陰玄消耗之後,速度也難免要慢了下來。
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修士都深明此理,所以二人追的也是不急不慢,他們知道陰魂最終總會慢下來,而在這種奇詭的地方,自然要防止對方幫下陷井。
其實原承天好幾次都想掉頭走人,他對微生羽的法器雖然也有興趣,可若想得到那幾件法器,就非要和青衫老者和大胡子大起衝突不可,對付兩名真修之士,原承天實無多大把握。
不過他的心裏也存了個陰暗的主意,一旦陰魂和微正應最終被殺,為了微正羽身上的法器,大胡子和青衫老者定會鬥個你死我活,那時原承天就可坐收漁翁之利。
不過想來大胡子和青衫老者心裏也會有這樣的念頭,接下來的勾心鬥角或許比與鬼修的戰鬥還要驚險。隻有在絕對強大的對手麵前,原承天才會理智退走,而在麵對勢均力敵的對手時,以他的性子,是怎麼也不肯輕易退縮的。
正行間,前方一點紅光微微一閃,原承天的靈識立刻掃了過去,卻見一處已壁呈赤紅之色,無光而亮,分明是一塊處丹砂的礦脈。原承天又驚又喜,他此行的目的不過是找尋丹砂而已,去追逐鬼修反而舍本逐未了。
他停在岩壁邊,命令獵風和靈偶立刻開采此礦,這丹砂他也用得不多,隻要有兩三四純品丹砂就足夠了。
這處礦脈所含丹砂品質極高,可仍需回去提純精煉之後方可使用,而以玄焰的估計,大概隻需要十幾斤的礦石,就可煉出所需的數量了。
不過既然來此一趟,總不以就帶走區區十幾斤丹礦,靈偶和獵風齊齊動手,也不過片刻間,就采了近千斤之數。
正在原承天心滿意足之時,他一直緊緊鎖定陰魂的靈識中,傳來了奇異的變化,那陰魂本來漸趨軟弱,可陡然間竟變得強大起來,出現這種情況,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陰魂找到了軀體,從而借軀體瘋狂的吸收四周的陰性靈氣,達到迅速強大的目的。
難道青衫老者和大胡子之中的一個,竟被陰魂占據了軀體不成?可以二人的老成小心,出現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若不是二人之一受害,那麼陰魂又是從哪裏弄來的軀體?
正在這時,前方一道身影極快的遁了過來,遠遠望去,正是大胡子修士,隻是大胡子此刻已是全身帶傷,左腿居然也斷了一截,這一路遁來,鮮血也流了一地。
大胡子遠遠就大叫道:“原道友快來救我,快來救我?”聲音極是驚恐。
原承天忙讓獵風和靈偶停了下來,各自隱回域中,自己則慢慢的迎了上去。
大胡子猶自叫道:“原道友快來救我,這陰魂凶性發作,連自己的孫兒都殺了,占了他的軀體。他……他還把劉道友的元魂吞了,修為頓時暴漲起來。”
原承天心中劇震,這鬼修竟連自己的親孫兒都不放過,果然是喪心病狂,而鬼修一旦占了修士身體,便算完成鬼道,自然修為盡複,難怪青衫老者和大胡子盡皆著了道。
忽聽大胡子一聲長長的慘叫,一隻手從他的胸前穿過,手心裏正捏著一團微芒,正是大胡子修士的元魂。而瞧鬼修的麵門,正是微生羽無疑。
微生羽滿臉獰笑,將大胡子的元魂一口吞了,衝著原承天大叫道:“都是你們這些賊子,逼我親手殺了孫兒,還我孫兒的命來,還我孫兒命來!”叫聲好不淒厲。揮舞著兩隻血淋淋的手掌,就向原承天撲了過來。
原承天不由心中惻然,看來這鬼修並非全無人性,若不是被逼到山窮水盡,也絕不會占用自己孫兒的軀體,可此事畢竟還是他親手做出,又能怪得誰來?
眼見鬼修氣勢淩厲,原承天忙將一張金剛符護住全身,祭出柯修羅刀來。鬼修鬼道大成之後,修為往往會超出其原本的等級限製,不過這種暴漲的修為並不能持久,原承天隻要能擋住鬼修的第一波攻勢,就依然大有勝算。
鬼修伸爪一擊,就將金剛符的靈力耗盡,但原承天的靈符可謂是無窮無盡,立刻又拍出一張來。
此時鬼修貌似瘋狂之極,出手之際哪裏還有半點章法,但畢竟是在他修為暴漲之期,原承天幾次趁隙反擊,都被鬼修若無其事的承接下來。
不過原承天反而心情大定,隻要自己緊守門戶,這鬼修的修為總有下降之刻,那時再施出驅魂大法,不愁搞不定這名鬼修。
然而就在這時,鬼修忽然停了下來,喃喃的道:“我終於修成了鬼道,怎麼心裏一點也不高興,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聲音越叫越大,最後已是在瘋狂的叫喊。
原承天歎息道:“你殺了自己最親的人,又怎能高興得起來?骨肉相連,誰不痛心。”
“不錯,不錯,骨肉相連,誰不痛心,我的羽兒最是乖巧,他也不知從哪裏得到我的消息,就跑來看我,不但替我弄來了許多鬼修必用之物,還給我引來了你們這些修士。”鬼修喃喃言道,聲音中盡是慈愛之意,可他很快又瘋狂的大叫起來,“可是我卻殺了他,哈哈哈哈,我的羽兒,竟是被我親手殺了!”
“你既知他對你好,為何當時就能恨下心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鬼修伸出一隻手來,狠狠的拍向自己的腦袋,頭上頓時血肉逬飛。
“我想那是因為,你一直以來都是自私自利,總覺得自己的修行才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情,被逼得急了,心裏隻有占據軀體,鬼道大成這樣的念頭,哪裏還有半點親情,你此時後悔,也太遲了。”原承天緩緩道來,心裏充滿難言之痛,而用靈識探去,鬼修的修為已在緩慢下落了。
“你說的不錯,是我的自私自利,害死了羽兒,這事原也怨不得別人,我取了他的性命,隻好還他。”一掌擊向自己的天靈,腦袋碎裂開來,但一道陰魂卻不逃竄,而是靜靜的呆在微生羽的身體內,隻盼陰魂漸熄之後,與孫兒同歸一處。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原承天揮手將驅魂大法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