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修緩慢前行,片刻間破雲穿霧,已到了雲夢澤的麵前。白衣真修揮了揮手,眾人忙停了下來,個個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這飛來島會被驚走一般。
走得近了,可看清這飛來島四周有彩虹圍繞,可這彩虹都非尋常之物,再厲害的靈識也難以透此而入。
眾人原打算先瞧清島上寶物方位,也可事先定奪,現在看來,若不能進入此島,就連寶物的影子也瞧不見了。
島邊皆是峭壁,隻有正北方立有一扇巨大的石門,石門上端嵌有無數明珠,也說不出是何種品級,但此時石門緊閉,珠光黯淡。
白衣真修道:“這石門上端,就是我等需要用靈識點亮的明珠了,在下再重申一次,需等到所有人皆用靈識點亮明珠之後,方可進入,切記切記。”
眾修都道:“何勞吩咐。”
早有性急的人用靈識在明珠上一掃,便有一粒明珠霍的發起光芒來,那明珠下的巨大石門“軋軋”打開,一團雲霧從門裏湧出,更看不清門內情景。
眾修中傳來嘖嘖讚歎之聲,可白衣真修再三交待過,那是誰也不敢上前半步,更有幾位老成之士,與白衣真修並肩而立,以防有人情緒失控冒冒失失的闖進島去。
眾修齊齊用靈識向明珠上掃去,這明珠不論修士的修為高低,隻要一觸到修士的靈識,就會明亮起來,有些修士想試試能否再點亮第二顆明珠,卻是毫無反應,看來這仙家機關,凡人難窺其妙。
原承天早將靈偶和白鬥都放了出來,這石門上端的明珠,多一個人就能多亮一顆,明珠越多,島上出現的寶物等級就越高。就連玄焰也被原承天隱在真言之域中,偷偷的點亮一顆明珠。
刹那間,石門上端光芒大增,眾修哪肯落於人後,幾乎是同時點亮明珠。白衣真修又連問了眾人三遍,確定人人皆點亮一顆明珠後,才道:“既然人人都點過明珠,這石門就可進去了。”
他好歹也是半個主人,不便首先入內,就側過身來,讓眾修進入,早有幾名年少修士三步並做兩步,“嗖”的飛了進去。
獵風也想搶著進入,原承天笑道:“此門既然打開,早進遲進都是一樣,島上寶物極多,難道還擔心被別人搶了去?此次你和白鬥,玄焰都一起進去,隻是你們挑選寶物時,不必顧忌我,但凡是你們覺得心儀就好。我與靈偶可得兩件寶物,怎麼也夠了。”
白鬥雖是侍獸,倒還不算怎麼醒目,因為眾修中也有幾人帶著侍獸,但玄焰體形特殊,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就難了,原承天隻得用真言之域將玄焰罩住,等玄焰選中寶物時才放開不遲,想來島上地域廣闊,三四百人進入其中。立時就分散了,幾乎很難碰麵。
原承天隨著人群,緩緩步入石門,門口雖是人群擁擠,可一進入石門,就瞧不見身邊人的影子了,這種仙家機關雖是奧妙無窮,可此刻人人心裏隻有“寶物”二字,哪裏會把這放在心上。
原承天沒走幾步,就見到前方有座庭院,院內院外遍植奇花異草,原承天一眼就瞧出,其中有幾種靈草頗為珍貴,在凡界是很難看到的。
可原承天對草木之物怎會放在心上,他從來不擔心自己的修為會有止步不前的一天,是以進島時已打定主意,此次入島,總要尋到些稀奇之物不可。
對那些靈草不屑一顧,原承天邁步走進庭院,在門外時,尚看不出來這庭院如何廣闊,進來後才發現這裏竟別有洞天。
院中處處都是亭台樓閣,而若是細細去瞧這些建逐的材料,就連原承天也不由怦然心動,比如有一座小亭的木柱,就是用四根龍梧建成,想當初雲裳的七靈琴就是用龍梧製成,如今這裏竟有四根粗大之極的龍梧,龍梧能有尺長的一塊已是難得,何況竟有四整根之多。
幸好原承天誌不在此,略略一顧之後,就扭過頭去,沿著亭台間的碎石小樓迤邐走過去。
其實腳下的碎石路,又何嚐不是用極珍稀的晶石鋪就?但原承天明白,隻要自己俯身撿了一顆,立時就會被送出島去,就此與島上的諸種奇珍失之交臂。
隻是這道理雖是人人明白,可在這步步是寶,眼眼見珍的仙家奇境,又有誰能真正沉下心來,不為諸寶所動?
忽有一老一少兩名修士也闖進庭院來,其中那名少年一進來就大呼道:“師叔,你瞧這樹上的紅果,可不就是玄元果嗎?據說隻要食上一粒,就能增進一級修為。”
老者忙道:“這裏比玄元果好的東西多的是了,你可千萬別被這奇果所誘,做出後悔終身的事情來。”
少年猶自不舍,道:“我自是明白,隻是想多瞧幾眼罷了,是了,師叔,我現在算是明白了,這外麵的東西定然都是誘惑人的,那屋裏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寶物。”
老者連連搖頭道:“千萬不要這樣說,這仙家布局,我等凡人實難測度,你能想到的,仙家怎能想不到?你需記住我的話,進得島來,隻問自己想要什麼,千萬不要見一個愛一個,總是拿不定主意,到最後落得空手而回。”
原承天暗暗點頭,這老者說的實是世間至理,這“雲夢澤”三字中雖有一個“澤”字,可其中並無大澤,仙家取此字之意,其實是暗示人心如澤,莫要自陷其中。
一老一少雖見了原承天,也隻是微微點頭,就轉進庭院中的另一處去了。
原承天隨意步入一間廳堂,隻見堂中的幾案上,牆上,桌上,甚至連地上都堆著各種法器,有的法器光芒奪目,有的法器式樣奇特,似乎件件都是奇物。
原承天原本想用靈識在這些法器上掃一掃,以細辯這些法器的威能,可靈識掃到法器上,卻無半點反饋,看來在這裏靈識竟也是不管用了,要想辯認法寶器物,隻能靠修士的本能和玄承。
原承天再次暗暗點頭,雲夢澤如此設置,倒也合情合理,否則修士的靈識越強,得到強大寶物的機會越大,就有失公平之意,而設了對靈識的禁製,就可使所有修士處在同一位置了。
幸好原承天的玄承天下無雙,隻需從法器的形狀以及上麵的符文上,就大致能猜出法器的威能。是以他在這座廳堂裏逗留片刻,就轉身去了另一間。
這間屋子卻是個草堂,無論內外都異常簡樸,而屋中的法器奇珍也少得可憐,隻有廖廖數件而已。
見到此屋的設置,原承天心中一動,一般來說,越是這樣簡樸的所在,越應該有奇珍才對,難不成這裏竟有好東西?
可他用目光將屋裏物事細細看來,不由啞然失笑,原來仙家在這座草堂裏,卻是布了個小小的迷局,這裏的法器個個形狀古樸,符文繁複,乍看之下,似乎個個都是奇珍,可對原承天這種深諳各種符文法言的人來看,這種小小的迷局就微不足道了。
原承天正想退出,忽見剛才那位老者轉了進來,一進門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已被草屋裏的法器所迷,隻見他端詳片刻,忽然眼睛一亮,合身向一件玉尺撲了過來。
原承天剛才也細瞧過這件玉尺,知道隻是真修級的法器,但玉尺的質地較純,其上的符文又比較少見,也算不俗之物,可入此寶山,卻隻取了件真修級的法器,豈不就等於空手而歸?
老者毫不猶豫的將玉尺拿在手中,隻見老者四周立時亮起一道光芒,刹那間就將老者送了出去。
原承天暗暗歎息,這老者雖然閱曆豐富,可最終還是被自己的所謂的經驗所誤,世間寶物,並非皆在不起眼之處,也並非皆在明堂高台之下,仙家布局,自然是隨心所欲,又怎會拘於常理?
原承天離了草堂後,有些猶豫起來,這庭院甚是廣闊,十個時辰隻怕是逛不完了,難道自己就限在此地取寶不成?
可想起老者的遭遇,不由暗歎自己差點和老者一樣拘於常理了,人們總是覺得寶物或在彼處,望見高山,就總覺得山後必有一山高,其實世間之事,複雜之極,哪裏就能理出一條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來,這座庭院或有奇珍,或無奇珍,實不必放在心上,因為若去了別處,也許反而不如這裏。
於是負起雙手,將心情放淡,隨意閑逛了起來,前方有一道抄手遊廊,原承天沿著遊廊緩步走去,忽覺眼睛被一道光芒刺了一下,他循著光芒望去,隻見遊廊頂上,嵌著一塊銅鏡,剛才自己就是被這塊銅鏡反射他處的光芒閃了一下。
這塊銅鏡隻是被隨意的嵌在廊頂上,從常理來看,似乎也不應該是什麼奇珍,不過原承天還是細細瞧了幾眼,然後他越看越奇,最後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來。
莫非這廊頂嵌著的銅鏡,竟真的是一件奇寶不成?抑或是這銅鏡仍是仙家的一個布局?原承天覺得心跳陡然加速,他剛才笑人行為孟浪被迷局所迷,可此刻輪到自己時,原來也是一樣的心情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