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承天自然明白,他既殺了神秀宮的人,那便和神秀宮結下不解之仇,修士之間,一旦有了仇怨,那就是不死不休,除非對方身死魂滅,否則爭鬥再難停止。
以他二級靈修的修為,如此行為似乎頗為不智,可原承天第一世時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一個小小的神秀宮又怎會被他放在眼裏。更何況對手逼上門來,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他剛才在自家後院中祭出虛盾,已將後院中的靈氣消耗的差不多了,再加上此刻自己主動開口挑釁,便將神秀宮的視線牢牢的吸引在自己身上,劉家人應該不會被卷入其中。
他在劉家的姓名叫劉小寶,此刻自是不能用了,正好恢複他用慣了的名字原承天。
既無了後顧之憂,就該考慮當前行止才是,以自己此刻的實力,自不能與神秀宮正麵對敵,看來自己需要先尋個清靜的所在,將修為再提高一些,然後再煉製幾件法器,就可以和神秀宮從容周旋下去。
聚靈幡在凡界是不能再施展了,否則極易招災惹禍,那麼唯一的去處就是幻域了。
所謂幻域,乃是連接各大陸之間的一種時空通道,整個凡界共有七座大陸,而已被發現的幻域則有數十處之多,這是因為兩座大陸之間,往往並非一處幻域。
幻域中的天地法則自成體係,與凡界大陸並不相同,有的幻域極大,甚至超過凡界百千倍,而有的幻域卻極小,隻有數百裏方圓,但每座幻域,皆是凶險萬分,卻是毫無例外。一些超大型的幻域中因靈獸極多,往往隔一段時間,這些靈獸就會利用幻域開啟之期衝出幻域,三級以上的靈獸因已有了靈智,又被稱之為妖修,而這種靈獸衝出幻域與人類爭奪生存空間的戰鬥,便被稱之為妖劫。
正因為幻域中與凡界天地法則不盡相同,並不適含凡人居住,但因幻域中有無數的奇花異果,以及各種凡界難覓的珍稀材料,是以又成為修士們向往的所在。
原承天回想記憶深處中,有關幻域的種種資料,忽的雙眉一展,笑道:“是了,玄炎穀就在天梵大陸西部,算算時日,也快到了開啟之期,那裏豈不是個天造地設的修行避難之地?”
玄焰穀本因其中有四大靈焰之一的真離玄焰而在幻域之中極其有名,可在原承天初世之時,玄焰就已不複存在,空留玄焰之名。既沒了真離玄焰,玄焰穀中的環境便與凡人大陸相差無幾,不過玄焰穀另一個異處卻依然存在,那就是此穀一旦開啟,雖可讓修士隨意進入,但卻隻容五級靈修出穀,若是修士的等級超過了靈修五級,那就隻能長留穀中了。縱是仙修大士,對此天地法則也無可奈何。
這玄焰穀對靈修五級以上的修士來說,自是一處大大的禁地,但對五級以下靈修,卻是個安全的避難之所,隻是玄焰穀既沒了靈焰,穀中靈氣少了大半,一些托賴真離玄焰而生的奇花異果,尤其是一種能增進仙基的玄焰赤果,自然也不複存在。
早在原承天初世之時,玄焰穀就已是極其荒涼了,差不多已算是一處廢域,但對原承天來說,這處廢域卻是再好也沒有了,他可在其中安然修成五級靈修後再出穀,同時再煉些法器靈符之類的護身之物,五級靈修在仙修界當然也屬等而下之,可比現在的二級靈修自是強得太多。
在入穀之前,還需做些準備,原承天記得就在前方數百裏處,原本有個仙集,但過了五千年後,這座仙集是否還存在,卻又難說了。
行了將近三百裏,忽見腳下烏雲翻滾,摭住了視線,烏雲之中隱隱有金光透出,而天地的法則在這烏雲籠罩之下,竟也有所改變。
原承天知道這烏雲之中,必定有陣法存在,看來雖過了五千年,這座仙集仍然存在。
一般來說,有仙集之處,必定有陣法存在,當然一些修士自發聚集的野市則不在其列。
在仙集中設立陣法,其目的無非是讓修士在仙集不能隨意爭鬥,以保證仙集起碼的秩序,否則一名高階修士豈不是可以在仙集中強橫霸道,強買強賣。
但出了仙集之後,修士的安全仙集的創立者就無法照應到了,是以仙集對修士來說,是一處充滿危險和誘惑的所在。
腳下的這座仙集在群山環抱之中,再加上設了陣法,凡人就算從旁邊路過也無從發現,而修士則立刻能覺察出此地的異常。原承天慢慢落下地,收了遁術,向仙集中走去。
轉過一個山口之後,眼前豁然開朗,隻見偌大的山穀之中建了許多的亭台樓閣,街道井然有序,其中更點綴些修士隨意種的仙花靈草,與四周青山相因成趣。
仙家出手,自與凡俗不同,如果凡人誤入其間,定懷疑自己進入了人間仙境。
山口處立了兩塊石碑,左邊一塊,書著“野嶺仙集”四個大字,右邊那塊,上麵寫著仙集中的諸條規矩,原承天掃了一眼,見與其他的仙集大同小異,無非是不準強買強賣,不準恃強鬥狠,仙集中不許使用遁術,大型法術等等。
在天梵大陸西部這種仙修資材缺乏之地,也不可能有什麼大型的仙集,不過就算是像野嶺仙集這種小型的仙集,一般也是由兩三家宗派聯合設立,並派有高級修士在此駐守,普通的修士自然不敢在其中鬧事。
此刻仙集中的街道上修士並不算多,並且大多數都是五級以下靈修,可見這座仙集生意委實算不得興旺。
原承天雖是個孩子,可無人大驚小怪,這世間的奇功異法甚多,絕不能以外貌來判斷修士的修為,這在仙修界早已是常識。
原承天先在仙集中轉了一圈,見大多數店鋪都是門可羅雀,心裏不免有些擔心,隻怕這裏自己當初打的主意未必能行得通,可既來之則安之,便選了家靈符店走了進去。
就在原承天離開荒山半個時辰之後,一名青衣男子禦著一件圓形法器,停在荒山高空,凝神察看四周動靜。
沒過多時,一名身負瑤琴的紫衫少女也趕到了。紫衫少女約有十七八歲,相貌清秀,可眉宇間卻有股肅殺之氣,令人不敢仰視,她妙目一轉,笑道:“果然是三師兄第一個趕到了,卻不知三師兄有何發現?”
青衣男子搖了搖頭,道:“我剛才已向宮裏發了信訣,秦張二人的魂燈果然是熄滅了。那位狂徒既惹了我神秀宮,那便是他的死期到了”
原來那青衣男子名叫溫玉川,是名八級靈修,紫衫少女名叫雲裳,修為比溫玉川低了一級,二人皆是神秀宮靈修中的弟子。
溫玉川與雲裳商議道:“秦張二人都是四級靈修,可卻被這名狂徒一舉殺了,可見此人的修為起碼也是七級靈修以上了,若他手中有件厲害的法器,隻怕你我二人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我等是否該向宮裏請示,派一名師叔來主持大局?”
雲裳笑道:“三師兄也太高估那名狂徒了,依我看,這名狂徒的修為最多和秦張二人相差無幾,說不定還要弱些。”
溫玉川知道雲裳向來智謀百出,在神秀宮靈修級弟子中出類拔萃,向來為宮中長老賞識,可雲裳這個結論,他卻不敢相信。
“雲裳,此人能將兩名四級靈修舉手殺了,怎能會比秦張二人修為還低?若是二三級的靈修,又怎能禦使得了厲害的法器?”
“三師兄的問題雲裳也不知如何回答,不過雲裳剛才也聽過狂徒的傳音,狂徒的聲音傳到百裏之後就已勢衰,這分明隻是二三級靈修的修為。”
溫玉川點了點頭,剛才他聽到傳音時,心裏也有疑惑,隻是秦張被殺事實俱在,由不得人推斷狂徒修為甚高。如今既得雲裳證明,那就不會錯了。
雲裳雅擅音律,其法器也是一架瑤琴,其對聲音的敏感甚至超過了宮中的真修級師叔,若是狂徒在傳音上掩飾作偽,自然瞞不過這位音律大家,而若狂徒不曾掩飾傳音,那麼他的修為就不可能高過四級去。
“這麼說來,狂徒隻是仗著手中有件厲害的法器了,當然,也可能是靈符、真訣之類。此次追擊行動,就由雲裳主持如何?”
雲裳道:“三師兄既然在此,雲裳怎敢擅專?此次行動關乎本宮榮辱,雲裳自當竭盡全力,輔佐師兄滅此狂徒。”
溫玉川淡淡的道:“如此甚好。”
他一直嫉妒雲裳深受宮中長老寵愛,心裏老大的不服氣,剛才故意虛位相讓,不過是想試探一番,若雲裳真的答應了,那回宮後,雲裳頭上這頂不尊師兄的帽子可就戴的穩穩的了。
仙修界曆來以修為定尊卑,以下犯上是大忌諱,雲裳自是乖巧,怎能上當。
“既是如此,還請雲裳以妙韻八音助愚兄一臂之力,聽聽那位狂徒此時卻在何處。“溫玉川望了眼雲裳身後的瑤琴,難掩好奇之色,他雖早知雲裳的妙韻八音為本宮無上絕學,卻一直無緣一見。
“敢不從命。“雲裳取下背上瑤琴,左手持定,右手輕撫慢攏,將七根琴弦輕輕拔動。
溫玉川聽了半晌,卻是越聽越奇,雲裳明明已拔動琴弦,為何卻是一絲聲音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