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透這一點的安化侍表情亢奮，心裏也稍稍安定下來。
隻不過秦廣川貌似對安化侍的想法嗤之以鼻。
“我說老安，你覺得舊水老祖是什麼存在，他想要搞定你，至於弄這些彎彎繞繞？”
“以前我也是像你這麼想，可我現在覺得很可能，老秦。”
安化侍的表情愈發淡定。
“你也知道，舊水老祖早已瞧出我的不臣之心，以他的神通手段，想搞死我應該是瞬息的事，可他偏偏沒有這麼做，很明顯這裏麵有他難言的苦衷，再有一種可能就是他不敢弄死我，我對他來說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雖說這話有些不要臉，可種種跡象都在印證這一點！”
言罷，安化侍望向老山的方向。
“曾幾何時，我於少年時在舊水老祖廟神遊太虛幻境，後來在蒼梧嶺望鄉台上也曾見過他，如果我的意識沒有出錯，舊水老祖此刻應該並非是自由身，我感知到他被囚禁在某處絕地，不見天日也不得安寧，或許我們這些被他選中的侍者，也正是他達成某種目的的必要媒介！”
“囚禁舊水老祖？”
秦廣川很顯然對這話不信。
“老安，即便那位西梁龍椅上的第一刀皇能威懾舊水老祖，也完全不敢說能夠將他徹底禁錮，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老祖境？普天之下根本就沒有能真正懾服舊水老祖之人，即便是那位重新歸來的魔祖令狐睛明也不可能，他們最多也就是平起平坐互相掣肘！”
“普天之下不可能，那普天之上呢？”
安化侍抬頭仰望蒼穹。
這話著實將秦廣川嚇了一愣。
“老安，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顯啊，就像你剛剛說得那般，如果是真天境的仙人出手親自鎮壓，那麼一切就都合情合理了，現世沒有仙人不代表古時候沒有，仙人永垂不朽，隻要存在那麼這想法就可能成立。”
“舊水老祖......招惹到了上蒼仙人？”
秦廣川倒吸一口冷氣，不過卻並未再反駁安化侍。
他向來也是聰明人，知曉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性，安化侍說得的確有幾分道理。
安化侍拍拍秦廣川的肩膀。
“別多想了，不管怎麼說路還是要走的，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集結一切人間力量，共同來對抗舊水老祖，當然你放心，今後你若願意加入我的宗門，我不會讓你去真的出生入死，畢竟我和舊水老祖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
“那你組建這個宗門，究竟有何意義？”
“這個......你先別管，等你同意加入了，日後我自會對你說明。”
安化侍很明顯藏了不少話，秦廣川見他不願意說，當即也沒有過度追問。他輕輕歎了口氣，隨後也伸拳懟了懟安化侍的胸膛。
“既然如此，那在去西梁之前，我可以先帶你去引薦一個人。”
“誰？”
安化侍聞言稍稍驚訝。
“老安，你難道從沒想過，究竟我是怎麼突然就找到你的？”
秦廣川這話一出口，安化侍立刻反應過來。
的確，大世縹緲茫茫無盡，大海撈針般想要尋覓一個人，恐怕以秦廣川的神識還遠遠做不到。
“有話直說吧，老秦。”
“說起來也是巧了，我的確想找你興師問罪，可一直都沒有你的音訊，隻不過最近我在跟隨一位神秘前輩苦修，我的修為也是在她指點下突飛猛進的。這位前輩目前正在北戎與西梁交界的界山中修行，她知曉我一直在找你，前些日子突然告知我說找到了你的神識波動，我便按照她的指引一路追下來了。”
“什麼意思，她是誰，認識我？”
“我不清楚，那位前輩的意思也很清楚，她讓我遇到你後直接帶你回去見她，我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她對你是善是惡，出於咱們的往日交情，既然你不是殺害牧雨的凶手，那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走，畢竟我是想親手將你宰殺做成藝術品的，你就這麼白白死了實在遺憾。當然你想去我也可以帶你去，隻不過後果就要你自己承擔了。”
不得不說秦廣川恩怨分明，這番話說得一點都不矯情，也相當實在，的確是在為安化侍著想。
對於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神秘高人，安化侍心裏其實是有些打鼓的。
若是換做多年前的自己，那肯定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畢竟保住一條狗命最為重要。可現在隨著眼界與閱曆的逐步提升，他倒是和以往有了諸多不同。
“我跟你去吧。”
“當真？”
“嗯，我也實話實說，想弄死我的家夥多了去了，再者說這位前輩從兩朝邊界就能感知到我，其真正實力應該至少是一位巨擘高階。這種人若真想找到我易如反掌，畢竟她又不像舊水老祖那般被禁錮絕地。與其說東奔西跑讓她捉到，還不如自投羅網，瞧瞧她究竟要弄什麼玄虛。”
安化侍說得異常淡定，秦廣川聞言倒是沒太反駁。
“老安你也別多想，說實在的這位前輩雖手段狠辣，可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我能感受到她心思不壞，並不是你我這種大奸大惡之徒。”
“你這勸人的方式還真挺別致。”
安化侍聞言本想反駁一下，可想想老秦以往的光輝戰績，又想想自己在北江城做出的醃臢事，這話噎在喉嚨裏，硬生生就是吐不出來了。
“我跟你去見她，阿寧會不會有事？”
“你放心，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那位前輩向來光明磊落，絕不會濫殺一位無辜之人。”
安化侍聞言點點頭，不過聽滿手沾血的殺人刀秦廣川說這話，總是讓他感覺渾身都不大自在。
當下無話，二人都已是空鏡大圓滿，對空間大神通的領悟早已妙入毫顛。
安化侍抱住長魚寧，三個人改天換地靜默無聲，按照秦廣川的指引進行空間挪移，僅僅用幾次呼吸便脫離了冰天雪地，來到了一片略顯荒蕪的山丘之中。
安化侍回望北戎的方向，這次北戎之行可謂收獲滿滿，當然煩惱與危機也滿載而歸。
闖蕩天下這麼多年，他早已不是當初七尹客棧裏那個孩子。
從南淮城到如今，安化侍發現自己走得越來越快，可越是急速前行，他越感覺少了幾分當年的味道。
這味道不可言說，一言以蔽之的話，可謂是五味雜陳。
他抬頭望向前方低緩的丘陵，秦廣川在一旁開了口。
“西梁國境和北戎南靖東陳皆有不同，四大王朝裏西梁地處西北邊塞，最為神秘也最為缺水，再往前走數百裏便徹底沒了風雪，丘陵化作沙丘，等到你什麼時候見到了千萬裏黃沙，什麼時候就真正踏足了西梁的國土！”
“如此荒蕪的國度，難怪說會孕育出那麼多刀口喋血的莽士。”
安化侍還記得初見薑十二的樣子，他總覺得衣著狼狽的薑十二，才是西梁刀客最野蠻本性的縮影。
見安化侍說起這話，秦廣川也不禁臉上有光。
“那是自然，我西梁刀客縱橫天下，向來都是普天之下最有血性的一脈。”
“老秦，有件事我就想不通了，你說你們西梁這麼野蠻，可這黃沙萬裏的絕地，咋總是能產出那麼多水靈靈的大姑娘呢？”
安化侍腦海裏閃過好多影子，有藍阡夙也有唐仙睇，無一不美豔絕倫驚豔眾生，絲毫不比南靖水鄉生養的富家小姐差分毫。
“這個......我哪知道，我又沒擁有過女人。”
秦廣川的老臉又紅了，安化侍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位殺人刀最大的軟肋，又被他用言語狠狠捅了一下。
“行了，閑話稍後再敘，帶我去見那位前輩吧。”
“喏，就在前麵，那個山洞裏。”
秦廣川指了指不遠處的丘陵，安化侍放眼望去，果然瞧見了一方低矮洞口，沒有絲毫出奇之處，被一些沙棘類植物遮蔽得嚴嚴實實。
三人移形換影來到近前，紛紛朝洞口恭敬跪拜。
“前輩，您要找的人我給您帶來了，之前是廣川多有誤會，此人並未傷及我侄兒性命，不知前輩您可還要見他？”
“讓他進來。”
本以為神秘高手會擺擺排場，誰成想洞內傳出的聲音竟極好說話，聽聲線貌似還是一位女子，雖不似少女那般清脆婉轉，可也有幾許風韻猶存的獨到韻味。
不知為何，乍一聽到這個聲音，安化侍忽然有種極度熟悉的感覺，隻是一時間他有點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聽過這個嗓音了。
“前輩喚你呢，趕緊去！”
安化侍未及細想，一旁的秦廣川便推搡著他趕緊進去，安化侍下意識地站起身子，毫無防備地走進了麵前的低矮洞窟。
向來謹慎的安化侍本不該這般，可此刻的安化侍心思極其安寧，他總是隱隱覺得洞中人不會害了自己，這種沒來由的信賴感，讓他自己都大呼不解。
洞外，長魚寧不斷抓著秦廣川問東問西，很顯然她不信任秦廣川，總嚷嚷著要進去陪安化侍。
以往日老秦的性格，自然是不會準許她這般胡鬧，可自打長魚寧抓緊了他的臂膀，這位老【處】男便徹徹底底繳械投降了，除了滿麵漲紅好生哄勸外，聲音也變得支支吾吾溫言細語。
這哪裏還是殺人刀，直接被軟化成了一根繡花針。
好在是沒過多久，洞裏便傳出一聲大叫，正是安化侍的聲音。
“怎麼會......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