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跨出安寧界

�|���“安寧界,什麼意思?”

安化侍一派如臨大敵之相。

眼下他也的確在麵臨大敵。

赤陽子的護短之心依舊濃烈,可安化侍心裏清楚,要是這禦守闐真發起飆來,恐怕他和塗山伯庸加起來都不夠看!

鑒於此,安化侍還是準備問清事情原委。

“禦守闐前輩,咱們有話還是先說清楚,哪怕是殺人犯還得吃頓飽飯呢,即便想讓小子我去死,也得讓我死個明明白白不是?”

“這沒問題,我向來都是講道理的犬種。”

禦守闐晃晃自己的胖狗頭,依舊看起來毫無惡意,可越是這種做派,越讓安化侍感覺毛骨悚然。

笑裏藏刀者,最應當處處提防。

“我已經接到了宗主的旨意,知曉了外界發生的種種。說起來宗主也是為了保證軒轅劍的安全,軒轅劍不可離開劍宗掌控,但此時此刻卻被你無端牽引,這對我們劍宗來說並不算是好兆頭。”

“所以呢,現在就要殺了我?”

安化侍將話直接挑明,赤陽子聞言又要暴跳如雷,卻被安化侍一把壓住。

“師太公且慢,我們看看他還有何話說!”

“好!徒孫兒我今兒也把話撂這,要是今日他真敢傷你一絲一毫,我拚了這條老命也得拔他一條狗腿!奶奶的,我的崇山徒兒就這麼一個種兒,你們劍宗不放過我也就罷了,現在還想將咱爺倆趕盡殺絕,那咱也完全不需要再忍!”

能看出赤陽子已經在此地憋壞了,借著安化侍徹底將滿腔憤恨抒發出來。

禦守闐見狀亦微微歎息,不過卻並未理會赤陽子,還是盯著安化侍說話。

“小子,你身上的罪狀可不單單涉及軒轅劍,還有寄居此地的九幽魔龍之怒!”

“什麼?”

赤陽子和塗山伯庸聞言大驚,赤陽子擺好的鬥法姿態稍稍鬆弛,很明顯事情摻雜進九幽魔龍之後,性質發生了極大轉變。

“紅孩兒,你也不用跟我在這裏咋咋呼呼,讓他離開安寧界並非宗主的意思,也並非是我的意思,而是北戎諦視的意思!”

“等會,到底什麼是安寧界?”

安化侍還完全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赤陽子已經完全收斂了鬥誌,很顯然一旦牽扯上北戎諦視,所有修士的努力都會變得徒勞無功。

禦守闐倒是很有耐心,指了指遠方為安化侍悉心講解。

“小子,以你那對燭九太陰 精魂鑄造的眸子,應該能很輕易看清楚極遠處的結界吧?”

安化侍聞言內心一抖,雖說看出他有太陰蛇眸並不算難事,可能夠一眼便瞧出燭九太陰源頭,這份神識的敏銳刁鑽程度堪稱變態!

作為一代妖王,禦守闐自然是了解燭九太陰的。

眼前望見安化侍擁有這對眼眸,他看向安化侍的眼神也變得稍稍柔和。

安化侍麵色不改,按照禦守闐的指引望向極遠處,太陰蛇眸完全洞開化作兩道澄黃光柱,直刺前方照亮一大片黑暗荒原,果真瞧見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結界瘴氣!

那結界輕薄如紗又層層疊疊,看起來時而厚重時而虛浮,說不清楚太確切的感官。

“禦守闐前輩,難道說我們現在就在安寧界內?”

安化侍看向禦守闐。

“不錯,安寧安寧,安詳和寧,安寧界也是這古魔地唯一安全之地。一旦你踏出安寧界,將不再受到絲毫庇護,真正的古魔地遺址會徹徹底底擺在你眼前,你也將麵對真正的魔界煉獄,真正的世間七大禁地之一!”

“原來如此,看來劍宗還是有大手筆,竟能硬生生在七大禁地裏開辟出一方安全區域,那豈不是說九幽魔龍就在安寧界外?”

安化侍順著禦守闐的話往下說,禦守闐咧開狗嘴微笑點頭。

安化侍對此倒是沒太驚愕,畢竟他可是實打實闖蕩過蒼梧絕嶺的修行者。

安化侍還記得那段噩夢般的歲月。

從他第一步踏入蒼梧絕嶺,便已然置身於萬劫不複的萬丈深淵。

樹幹冒人血的功德林,血日荒原灼陽滴淚,鬼門關,忘川河,奈何橋,佘湯孟婆,燭九太陰,彼岸花,度陰童子,黃泉女屍,詭異的黑白界中界......

無數引人作嘔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令安化侍呼吸逐步急促,麵色也逐漸慘白無血。

的確相比之下,眼前的古魔地似乎有些太過和諧,根本一丁點禁地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被禦守闐這麼一說,安化侍也明白了他接下來要麵對什麼。

他看了一眼長魚寧,隨後又看向禦守闐。

“禦守闐前輩,也即是說九幽魔龍諦視希望我現在去見它?”

“不錯,我們收到了諦視的旨意,不可忤逆亦不可違背,所以你現在必須離開安寧界。不管你是生是死,軒轅劍也都會留在北戎劍宗,對我們劍宗來說不會虧損,劍宗自然也沒必要為你一介外人惹怒諦視大人。”

禦守闐這話說得可謂無情無義,赤陽子此刻也沒了一點脾氣,隻能麵目悲戚地望著安化侍重重歎息。

幾旬歎息過後,赤陽子麵露堅毅看向禦守闐。

“禦守闐,我這把老骨頭在這兒熬著也是浪費,既然諦視一定要見我徒孫,那我這個做師太公的也陪他一起去!反正到最後都是死,我還不如跟我的徒孫一起死!”

安化侍聽聞此話心中暖洋,不得不說赤陽子乃重情重義之人,不然也不會做出龍虎山大戰那種護犢子的事兒。可禦守闐卻絲毫不欣賞這種犧牲精神,搖搖腦袋擺出一副堅定回絕的態度。

“絕對不可,你的罪責還未還清,還不是能自由選擇死路的自由人。再者說北戎諦視並未想召見你,因此紅孩兒你還是好好待在這裏為好。”

“好個屁!一點都不好!好你姥姥!”

赤陽子氣得吹胡子瞪眼,可這一切都是無濟於事。

安化侍知道該躲得都躲不掉,當即也沒有太多猶豫,而是指了指長魚寧。

“禦守闐前輩,既然諦視要召見我,那可不可以放過我的徒兒?”

“也不可,諦視想見的是你們倆!”

“我們倆?”

禦守闐再次語出驚人。

安化侍看了看長魚寧,一向渾無所謂的長魚寧,此刻也小臉煞白咬緊嘴唇,這還是安化侍第一次見她這般,當即下意識地探手將她摟緊。

長魚寧不是愚笨之人,她很清楚接下來要麵對的是什麼。而越是這種認知清晰的人,越是會蒙受清晰認知所帶來的沉重痛苦。

“別怕,就算要死,也是師父先死。”

“師父,我不怕死,我隻是忽然想我爹了。”

安化侍聞言鼻頭一酸,一股極度自責的感受從心底翻湧沸騰。

他明白北戎諦視為何想見長魚寧,畢竟一介如此普通平凡的女修士,竟然能夠公然抗衡北戎諦視,這種神乎其技即便傳揚出去,都不可能會有人相信分毫。若安化侍自己就是九幽魔龍,他也定然想會會這位特殊的女修士,好好瞧瞧她身上究竟有何種令他恐懼的隱匿貓膩。

事已至此,多說已無益。

安化侍與長魚寧都別無選擇。

赤陽子死死握著他們的手,像刑場送別一般哭得稀裏嘩啦。

安化侍很難體會赤陽子的感受,畢竟他沒有被扣押在此這麼多年過,的確剛剛遇到兩位瓜葛深邃之人,話還沒聊熱乎便又要分隔兩地,這種離別之情對這位老修士來說也著實殘忍。

安化侍能看出赤陽子的根骨狀態,巨擘級別應該便是他的極限所在了。今後他想再往前更進一步難如登天,即便不發生任何意外,也終將耗盡壽元走向生命的盡頭。

安化侍和赤陽子是不同的,以安化侍目前的根骨資質,若沒有今日這種絕境選擇,他的前途成就根本就不可限量,其壽元亦完全無法估量,可這一切在古魔地都成了荒唐的空談。

禦守闐已經準備開門送客,雙手往後伸了個大懶腰,順便將兩隻狗爪抓住了身後兩隻劍柄!

此舉令場間氣氛驟然冷冽嚴峻,安化侍知曉避無可避,當即摟著不斷發顫的長魚寧踏上鬼徹刀。

“禦守闐前輩,軒轅劍如今還未和我完全斬斷聯係,並非是我強行要帶著它,你現在要把它收走嗎?”

“不急於一時,人死如燈滅,萬般羈絆皆可斬。”

禦守闐說得異常利落無情。

安化侍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很明顯禦守闐就沒想過安化侍能活著回來,當然同樣抱有這種想法的還有赤陽子和塗山伯庸。

三雙好似看死人一般的眼睛盯著安化侍師徒。

這讓安化侍沒來由升起一股無名火氣。

“阿寧,別怕。”

安化侍又緊了緊抱住長魚寧的手臂,禦刀而起轉身看向下方三人。

“三位前輩,從小到大總是有人看不起我,也總有人覺得我肯定活不過下一刀或下一招,但你們也都看到了,我現在還活生生站在你們麵前。我覺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假,可小子我向來也喜歡搞點人定勝天的把戲,既然北戎諦視如此瞧得起我,那我們師徒姑且也就去串個門兒,等我們凱旋而歸之際,定然給師太公和二位前輩多帶些土特產來嚐嚐新鮮,阿寧,我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