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徹?”
安化侍望著手中的鬼眼狂刀,一時間忘乎所以喃喃了一嘴。
鬼徹輕易是不會出現這種嗚咽的,小的時候隻有在喝飽了血時才會打嗝,後來隨著安化侍逐漸強大成長,鬼徹漸漸歸於沉寂,僅僅隻在生死危難之際表現情緒,亦或是麵對季常侍這種同類本命法器時才會動容。
那照著眼下這般思路,此刻鬼徹麵對布都禦魂如此惱怒,難不成說?
安化侍隱隱間有些明悟,他揚起腦袋盯著宋祁瞧看,此刻的宋祁亦眼神複雜地死死盯著他。
“看來我果然沒有猜錯,之前我還對你的身份有所猶豫,但聽到你說起鬼徹二字,那應該絕對錯不了了,你就是南靖正在通緝的天誅級別重犯安化侍,亦是舊水老祖選中之人——本命法器鬼徹的擁有者!”
安化侍聞言罵了自己一句口無遮攔,不過他現在已經沒那麼慌了,因為他能感覺到宋祁的與眾不同。
“宋樓主,照這麼說來,你難道也是被舊水老祖選中之人?”
此刻四下無人,宋祁還是打出布都禦魂在四方布下隔音結界,很明顯對接下來要聊的話題極度看重謹慎。
“不錯,這事情我瞞著別人卻沒必要瞞你,畢竟你和我本就是同類,之前初見你時布都禦魂便有所感應,怪就怪在你這位小桑道友實在大出風頭,我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以至於根本沒過多關注你。”
可能是因為同命相惜的緣故,此刻的宋祁對安化侍稍稍放下敵意,不過卻絲毫沒放下半點提防之心。
“照此說來,你也有和我類似的名字?”
“不錯,隻不過我覺得宋祁侍不大好聽,所以我還是堅持使用本名,再者說我作為大哉樓主,名諱太過顯眼也會引來麻煩,張北魚不用侍者名也是一般道理,像你這種毫不避諱的家夥其實少見。”
安化侍聞言聽出了話中的端倪。
“什麼意思,難道說這世上有很多人知曉我們的存在?”
“這是自然,而且每一個都不好惹,因此我勸你能夠化名還是盡量不要用原名,畢竟並不是每位大人物對我們都是善意的。”
宋祁這話說得極度善意,安化侍聞言點點頭,隨即抬眼看著宋祁嘴巴嗡動,問出了當初和季常侍交談時一樣的問題。
“宋樓主,你有沒有想過擺脫舊水老祖?”
“你也想到了這個?”
宋祁聽聞此話微微悵然。
很明顯,他本就是城府深邃的聰明人,和安化侍如今命運交彙在一起,互相之間眼神交換便明白對方心思,之前安化侍和季常侍討論的種種危機,宋祁很明顯也都考慮到了。
“不錯,舊水老祖不可能平白無故賜予我等機緣福報,我對他一向忤逆很不聽話,我也在逐漸感受到他對我的惡意,但很難說這種惡意不會蔓延到你這裏,就算你對他一向俯首稱臣,但到最後傀儡也隻可能是傀儡而已!”
安化侍以傀儡指代,宋祁聞言揚天長歎了一口氣,隨即一雙不大的眼珠便再次深邃如淵。
“所以說,你想怎麼做,安化侍?”
“很簡單,強大自己然後形成同盟,一起對抗舊水老祖,我們的命就該握在我們自己手中!”
一句話天雷炸響,漆黑的夜空瞬間劃過一道憤怒的裂白!
老祖生怒!
隻不過此刻安化侍毫無懼色,他這話很明顯也說到了宋祁的心中,能看出宋祁也早有此意,因此現在選擇和其並肩站在了一起。
兩大青年高手抬頭望天。
鬼徹與布都禦魂嘶鳴咆哮在身後懸浮顯化。
對峙老祖!
“宋樓主,看來我們未來的路並不會好走。”
“那也要走,畢竟路不是我們自己選的,我們本來就在這條路上。”
“說得好,小爺我就不會整這些文縐縐的言辭,不過我隻知道幹就完了!”
“不錯,雖說過程會九死一生,但再困難我也早已想好絕不屈從。”
“困難怕啥,我爺爺以前總跟我說,隻要不困,就不會難!”
兩個家夥一個言辭鑿鑿,一個粗鄙不堪。
每說一句話。
天劈一道雷。
二人也沒有太過放肆,畢竟眼下實力還遠遠不夠,太過觸怒舊水老祖也不明智,當即收了隔音結界不再討論,天色也趨於和緩重新陷入黑暗靜謐。
“宋樓主,現在你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你看眼下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們走,畢竟你也瞧見了我修為不差,你和我打占不到半點便宜,我也不想傷了友軍。”
安化侍朝宋祁擠眉弄眼,可一提到這方麵,這位頑固恪守的儒修便再次扳起了臉龐。
“這可不行,就算你今日把我殺了,我也必須把你們捉回去,除非你讓小桑道友交出盜竊之物。”
安化侍聞言立刻擺了一副苦瓜臉,不過自打知曉了宋祁的身份後,安化侍還真不想跟他開戰。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軸呢?以後都是共同做大事的自己人了,咱們幾把刀一致對外行不?小桑拿了東西也會分給我,我壯大了也會幫到你,你咋就這麼看不明白?”
“跟我無關,我隻知道盜竊可恥,與賊為伍更可恥。”
宋祁還真的是極有原則,上一刻還和安化侍歃血為盟逆天挺立,下一刻便徹底翻臉滿是雞毛蒜皮。
“大哥哥,我可沒說要把我的東西分給你哦!你這是臭不要臉哦!”
小桑也在安化侍懷裏添油加醋,搞得安化侍更是一陣頭大。
“宋樓主,你要在這樣我可真不客氣了,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僅憑你一個確實攔不住我!”
“我知道,完全覺醒的太古熔爐體,還身兼多家神通大法,這些我都能感知的到,不過誰跟你說我要獨自作戰了?”
宋祁說著舉起一枚黃色符籙。
“隻要我符籙一出,莊樓主馬上便會得到消息趕到這裏,到時候我會用大傀儡術全力壓製小桑,而你就算再威風八麵,也不敢說能勝過我與莊樓主的雙重夾攻吧?”
安化侍聞言心中一抖,宋祁這話完全沒錯,自打小桑的弱點被發現之後,現在的境地著實令他們極為被動。
好在是安化侍並未太發愁,他的腦子一向都轉得很快,沒過多久便隱秘一笑,隨即朝宋祁大咧咧地擺了擺手。
“行啦行啦,宋樓主你說這話可就太見外了,剛剛你不是問我怎麼知曉你大傀儡術底蘊的嘛,我現在就告訴你,還告訴你為何我剛剛說你是竊賊。”
見安化侍轉移話題,宋祁也沒有馬上出手燃燒符籙,而是緊緊秉持在指間,靜靜等待著安化侍的下文。
“咳咳,宋樓主,你可曾聽聞過大遁甲術?”
安化侍不再和宋祁藏著掖著,畢竟宋祁的身份已經確定,他完全有知道大遁甲術的資格了。
果不其然,聽聞此話的宋祁麵色大變,而這也完全符合安化侍的預期。
大遁甲術確實是當世一等一的秘法,隻不過修行艱苦程度超乎想象,一脈單傳的調性也令其鮮為人知,因此即便是孔慕賢這種大人物,聽到大遁甲術也不會太感冒,唯有宋祁這種修行大傀儡術者,才懂得大遁甲術的真正價值。
“你......你為何會知曉這個,難道說你在南靖找到了此道傳承?”
宋祁極為少見的磕巴起來,能看出他現在情緒異常激動,已經完全放下了儒修的姿態身段。
“嘖嘖嘖,剛剛咱們一起厭惡舊水老祖時都沒見你這麼上心,看來大傀儡術和大遁甲術果然有淵源。”
安化侍禁不住調侃了一嘴宋祁,隨即指了指宋祁那道黃色符籙。
“宋樓主你盡管燃符,隻要你今日把其他人招來了,你絕對聽不到關於大遁甲術的隻言片語!”
安化侍再次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宋祁很明顯對大遁甲術極為看重,聞言立刻將符籙丟棄攤開雙手,豆大的眼神裏也盛滿了極度的熱切。
“安道友你趕緊告訴我,你從哪裏得知的大遁甲術?”
“這你先別問,你先告訴我二者有何淵源,如果你能說的讓我滿意,我沒準還真能送你一些大機緣!”
安化侍循循善誘,搞得宋祁極度心癢癢,一時間想也不想迅速開了口:
“實不相瞞,大傀儡術雖說在東陳素有傳承,但唯有我這種門內之人才真正清楚,現在的傀儡術還有諸多亟待完善的地方,追根溯源就是因為此術並非原創,完全是脫胎於大遁甲術的低階術法!”
“原來如此。”
安化侍聞言笑得更歡實了。
“照此說來,僅僅是脫胎於大遁甲術的不完美功法,都能成為決定東陳命脈的頂級秘術,看來這大遁甲術果然是神通瑰寶。”
安化侍品評一嘴後輕輕揮手,從雲戒中取出當初抄錄的大遁甲術秘笈,隻不過他拿出的僅僅隻有一頁,畢竟他又不傻,眼下條件還沒談明朗,根本也不需要亮出全部家底。
“大世蹉跎自有三千焱火,地精百轉自有千回萬道,走通究竅穴過泗陽八兩氣脈,轉三千陰虎符籙化東極蓬萊地支......”
安化侍念得很慢很慢,可宋祁的臉卻因激動而變得很紅很紅,直到安化侍念完這篇的最後一句,宋祁已經情緒難掩到無以複加,差一點就衝過來上手搶奪,完全拋棄了儒雅隨和的一貫形象。
“這......這是堪輿地勢的完整版篆刻秘術,你從哪裏得到的這些,還有多少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