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知道皓經丹?”
周老九聽聞此話著實嚇了一跳,老臉一沉立刻想到了答案。
“難道說你對全兒施展了祭師秘法,攝神取念逼迫他寫出了皓經丹藥方?”
安化侍點點頭,在周老九麵前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可周老九卻不依不饒。
“衝兒,這皓經丹藥方的事你是從何知曉的?”
“實不相瞞,是我第一任師父交給我的,不過僅僅隻有婆羅迦葉那一半,我那位師父叫公羊子,現在被戴上腳鐐扣押在大道登仙閣裏,老九師父你可認識他?”
安化侍直接把話挑明,他想從周老九的口中套出更多消息,畢竟公羊子對他的確很是重要,不管他對自己究竟好不好,最起碼是他幫自己開辟源爐成為修行者的,對安化侍來講有引路之恩。
“公羊子......老頭我不認得。”
周老九稍稍停頓了一下,隨即搖搖腦袋一臉漠然。
他瘦小皺巴的麵龐堆在一起,讓安化侍瞧看不出具體的表情變化,安化侍也不敢對一位大宗師施展攝神取念,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周老九這話是真是假。
不管周老九是真不知還是裝糊塗,安化侍都不會放下公羊子不管,不過當下既然已提到了皓經丹,安化侍還是想再問出更多消息。
“師父,崆峒子從天照宗太上長老處奪得此藥方後,直接把方子傳給了你?”
“不光是方子,還有這太玄山掌座的位子。”
周老九並未追著安化侍詢問公羊子的事情,這讓安化侍對其更添幾分懷疑。
按道理說如此重要的藥方外泄,若是周老九當真不認識公羊子,完全會刨根問底不去善罷甘休。可眼下他貌似在故意回避有關公羊子的話題,這令安化侍更確定其隱瞞了某些真相。
不過,安化侍此刻也實屬迷茫。
周老九至少是五百年前活到現在的家夥,可在安化侍印象裏的公羊子,明明就是個跟自家爺爺溫叔牙偷雞摸狗的落魄道士,往多了說活個七八十歲還算合理,但從在淩天閣裏再見公羊子直到現在,安化侍越來越感覺他絕不簡單。
眼下公羊子和皓經丹扯上關係,皓經丹和崆峒子又有直接關聯,難道說公羊子是和陸某人一樣的家夥,早已經活了幾百上千年?
安化侍腦子有點亂,當即不打算再想,也準備給周老九個台階下,順著他的話聽聽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崆峒子師兄的確偉大,當年太玄山的弟子死的死傷的傷,但比我優秀者還大有人在。崆峒子師兄力排眾議,在臨死前將藥方與掌座印全部交付於我,可惜太玄根基已毀留不住人心,沒過多久便人去山空,隻剩下我這個光杆兒掌座。”
周老九說到此處悲從中來,老臉抽搐擠出幾滴老淚。
安化侍靜靜聆聽不去打擾,他很清楚這種舉目無親的無助感覺,畢竟他這些年的人生裏經常經曆這些。
“我自己在太玄山上住了三百年,修行天賦不夠我就鑽研別的,漸漸對煉藥煉丹產生了濃厚興致,這悠長歲月裏不斷開墾荒地,倒是也弄出眼下這一片片藥園。畢竟這山中的內蘊精氣是師兄拚命鎖住的,我這麼做也是不想辜負他的臨終辛勞。”
“師父,那這五百年來,你一共收了幾個弟子?”
安化侍沒有幫周老九擦淚,他根本不擅長這種事,以往他也隻會擦血。
“除去你們,隻有兩個,都死了。”
周老九說到此處又是一陣哀傷。
“太玄山沒落了,沒人願意來,這我心裏都清楚的。不過師兄的藥方還有奇門遁甲秘笈還沒有傳人,這是我不能放下的事兒,於世我每次都盡力參加清淨壇選拔,總算是先後選出兩位根骨不錯的後生,他們便是全兒的師父以及太師父。”
“他們是怎麼死的?”
安化侍又想起了吳安全的話,心裏稍稍有種不好的感覺。
果不其然,周老九長歎一口大氣,指了指身後架子上兩把落灰的拂塵。
“想必全兒已經跟你講過遁甲師的事情,我的大徒弟在嚐試刻畫堪輿人勢時遭遇反噬,渾身癱瘓沒過幾年便撒手人寰,臨死前我找來了二徒弟,讓他繼承大徒弟的奇門遁甲衣缽,誰知二徒弟也隻活了一百歲,最後也死在了突破堪輿人勢的修行中!”
安化侍聽完麵帶憂色。
他很擔心吳安全這個老實家夥,之前便聽他說過要嚐試修煉堪輿人勢,也聽他說過無數遁甲師前輩死在了這個坎兒上,也不知吳安全這家夥能否逢凶化吉。
安化侍有點理解遁甲師為何要一脈單傳了,如此要求苛刻的一門修行竟還有如此高的致死率,恐怕一般人還真都接受不了。再者說世間已經有這麼多更安全的修行方式可供選擇,隻要不傻也沒人會去學這種可能把自己煉死的門類。
“然後啊,我便收了全兒,他眼下也修行到了堪輿地勢巔峰,不過自身真氣僅僅隻到鋒境中期,所以我一直勒令他莫要貪功冒進,一定要等修為突破藏境再嚐試刻畫人勢符陣。”
說到此處,周老九從懷中取出一本皺巴巴的書。
“這是我五百年來一直在教弟子習練的《太玄經》,說起來也是道門中數一數二的古經,全兒和之前兩位弟子都是修行此道,你想學可以拿去瞧瞧,不過老頭我實在天資愚笨,恐怕還真幫不上你什麼,我隻是個讓太玄愈發沒落的罪人......”
周老九越說越傷懷,安化侍拿過經書瞧了兩眼,發現的確是上等的修行法門,不過比藏海魔經差了不止一星半點,甚至還比不上公羊子的無名道經殘卷闡釋精妙。
他將經書好生收進雲戒,並未駁周老九的麵子。
“師父,你能五百年來堅守太玄,不忘崆峒子遺囑為其延續衣缽,這已然證明崆峒子並未選錯人。”
“老頭我無須慰藉,你還是想想該如何應對龍虎山,我雖說是個幫不上忙的廢物師父,可我不希望你和全兒再有事,畢竟這太玄山上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實在是死得太多太多了......”
安化侍可沒周老九這種悲天憫人的脾性,聽聞此話反倒是提醒了他。
“師父,既然說到死人,剛剛你說過十大天照太上長老死了七位,那剩下的三位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