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即便安化侍再能隱忍，聽聞此話亦是無法淡定分毫。
澹台夭夭點點頭，表情凝重沒有絲毫玩笑意味。
“世人之所以不相信有仙，皆是因為久不得見感到仙路渺茫。其實仙人根本不在我們所處的凡人界，而是破碎虛空晉入了九天之上的更高位麵！”
“這些話誰教你的？”
安化侍並沒有被說服。
雖說他還未到藏境，卻也和陸某人一起暢遊過九天之上。
如果真天境仙人真的住在天上，那為何如此多飛天遁地的修行者，從來沒有發現過仙界的存在痕跡？
澹台夭夭見安化侍麵帶猶疑，當即撅撅嘴角亮了下自己的腰牌。
“這都是我爺爺親口告訴我的，他在幾百年前已經曆過一次四國連嬰，並真真切切地見到了真天境的仙人下凡顯聖！”
澹台洪燁見過仙蹤？
安化侍一時間也無法判斷真假，當即順著她的話柄問了下去。
“究竟什麼是四國連嬰？”
“還是和本小姐說到的仙人有關，四大王朝皇室之所以權傾天下，不光因為其戰功赫赫積澱深厚，還有一層原因便是他們掌握了溝通仙界的力量！”
“溝通......仙界？”
安化侍額頭泛起一層冷汗，看來自己對世事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具體我也不清楚啦，聽爺爺說需要耗費大量天材地寶，還需損耗大量的天地元氣方可溝通上仙，上一次四國連嬰還是五百年前，直到最近才積攢夠再開仙路的沉澱。”
安化侍聽聞此話，心裏又是咯噔一聲。
之前陸某人跟他說起過，天地之間開始出現靈氣稀薄正是五百年前！
難道說，是因為四國連嬰儀式溝通仙路，才耗盡了世間靈氣？
如此相符的時間節點，令安化侍沒法不去多想。
在他還未擁有蒼梧嶺的諸般奇遇之前，平凡體質的他亦是能感受到境界提升之艱，能感受到靈氣稀薄對自己未來成就的上限影響，更遑論那些比自己境界還高的修行者，所能感受到的天地限製肯定會成倍增加。
陸某人跟他說過，若是天地之間擁有充沛靈氣，絕不會僅僅隻有舊水老祖這一位偽天境修士。
而眼下世間的靈氣儲備還未恢複圓滿，因為截至目前依舊沒有第二位偽天境老祖橫空出世。
當然，這裏要排除令狐睛明這個老魔頭。
如此說來，若是澹台夭夭的話都是真的，那四國連嬰後豈不是還要加劇靈氣稀薄程度，豈不是以後修行更加舉步維艱？
想到此處，安化侍眉間緊皺成川，畢竟這涉及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
澹台夭夭很明顯不關注這些，她還是一臉崇敬充滿向往，將其當成一件純粹的好事。
“太具體的細節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仙人和四大王朝中的巔峰存在達成了某種協議，每次開通仙路都會選拔四位新生嬰孩兒刻下仙紋！”
“仙紋？具體能做什麼？”
“據傳被刻下仙紋者將擁有無盡氣運，修行暢通無阻且遠超同輩，未來亦是成就不可限量的天之驕子，除此之外他們還擁有悠長生命，天生便仿若空境大能一般長生不死，哪個王朝擁有了仙童，足以震懾庇佑江山社稷至少千年！”
如此逆天之能事，令安化侍聽完後都不禁汗顏。
若這仙童當真如她所言這般，倒是的確值得各大王朝去付出犧牲。
“這麼說來，四大王朝的那些巔峰存在，各自為自己的王朝爭取了一個名額？”
澹台夭夭點點頭，安化侍卻依舊眉梢緊鎖。
“你所說的這群溝通上仙者，裏麵是否包含當世第一的舊水老祖？”
“這個倒是沒有。”
澹台夭夭搖搖頭，舊水老祖對每一位修行者來說都不陌生。
“舊水老祖神龍見首不見尾，相傳已經近千年沒有在世間出現過了，他也從不幹涉修行界的任何事物，但所有人都會立廟焚香供奉他。畢竟相對於虛無縹緲的真天境仙人，舊水老祖可是實實在在的現世神明！”
安化侍聞言緘默不語，心中卻對她的話不敢苟同。
安化侍隱隱間有種感覺，四國連嬰溝通仙路這件事舊水肯定知道！
作為睥睨天下的凡世至高存在，安化侍不相信四大王朝敢越過他去溝通上界仙人。
即便舊水老祖當真如他在望鄉台所見那般囚禁孤山，其餘威名望依舊震懾八方，也絕不可能令四大王朝那些鎮國修行者敢於自作主張。
畢竟對於這方紅塵來說，舊水老祖便是那煌煌巍峨的九重高天，就是那必須仰視而不可褻瀆的當世唯一！
照此推斷，如果四國連嬰能夠順利展開，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舊水老祖不光是這一切的知曉者，應該還是這一切背後的主使謀劃者！
四大王朝最巔峰的修行者們，應該都是在舊水老祖的授意下溝通上界。
安化侍越想思路越是清晰，試問連老祖級修為都沒達到的各國修士，是如何掌握溝通虛無縹緲的真天境仙人的方法的呢？
必然有告密者。
而這告密者，極大可能便是舊水老祖，這位半隻腳踏入仙門之人！
繼續往下推斷，安化侍再次感到脊背發涼。
若當真是舊水老祖在背後策劃著這一切，那豈不是說他在故意借此導致天地源氣稀薄？
難道說他在借此鞏固自己當世唯一的地位，不準許再有第二位老祖級修士誕生？
可這樣一來，他繼續晉升真天境的希望也會趨向渺茫，想來想去似乎都是難以解答的悖論。
安化侍停下思緒，繼續朝澹台夭夭發問。
“五百年前那四個仙童，現在是否都已成各國最巔峰強者？”
“這個我就不清楚啦，即便我知道也不能告訴你，畢竟這可是每個王朝的不傳之秘，你做好我接下來要交待你的事情就好。”
能看出澹台夭夭很會明辨輕重，不該說的地方一句都不會多說。
安化侍也是識趣的人，當即也不再追問，腦子裏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他現在懷疑，五百年前被選出的四位仙童，此刻若已成為執掌四大王朝氣運的修行者，那他們會不會就是眼下這次四國連嬰的發起者？
而他們的背後，舊水老祖會不會依舊是那個背後指使者？
令狐睛明說過，舊水老祖是活了萬年的人物，完全有這個可能性存在。
安化侍緩緩低下頭，眼角又瞄到了自己那把黝黑醜陋的鬼徹。
如果這一切都在舊水老祖的掌控下發生，那麼眼下他還選中了一批賜予本命法器的修行者——
有安化侍，也有背負鐮鼬的季常侍。
有生死不明的溫叔牙，也有懷揣隱秘意圖不明的陸某人。
種種細碎的線索逐漸串聯起一張巨網，每一條網線看似相距甚遠，卻又互相勾結縱橫，最終形成一個常人無法想象的彌天陰謀！
舊水老祖。
被囚禁於血色孤山上的男人。
他，籌謀這些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