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依舊古樸老舊,即便是天降血洪依舊沒能令其折腰。
安化侍此刻渾然無懼,大步流星地跨過醜陋殘破的石拱門。
自從拱門上的仙血被鬼徹抽走後,這方石門貌似也少了許多神異之處。不過那股來自荒古的悠遠氣息依舊縈繞綿長,很明顯應該是這些看似普通的石柱所致。
安化侍輕輕摩挲了兩下堆砌拱門的石塊兒,眼下他已完成脫胎換骨,仙人的血脈在體內浩蕩奔流不息,真氣運轉下竟能在石柱上產生絲絲縷縷呼應。
“看來這些石頭也是荒古前的瑰寶,若是鑄造成法器定然能夠睥睨四方。可我現在連一件遮羞的衣服都沒有留下,看來著實是帶不走了。”
安化侍並未遺憾,畢竟他從不是貪婪之輩,再者說此番已然是大有收獲。
眼下最重要的是走出這古怪的禁地保住性命,想到這裏他看了看昏厥的溫白書。
“這家夥跟我說過,此地不過是蒼梧禁地的邊陲,真正的深處還遠遠未至。我若想繼續走下去可能還是要仰仗他,但總歸也是個藏境的老油條,帶在身邊也實屬是個隱患。”
安化侍向來謹慎多疑,眼下盯著溫白書看了半晌,還是搖搖頭決定暫且不救他。
他準備先看看這座鬼門關內的老墓,方才天地浩劫之時唯有這兩處沒有遭受波及,說明這墓碑和石拱門一般絕非凡物。既然如此當然是自己先探究一番最為合適,不然身邊總有一個心懷叵測者,實在令安化侍不安生。
老舊的墓碑靜靜矗立在幹裂的大地上,沒有任何裝點也沒有任何修飾,若不是外形還保有一絲墓碑的輪廓,將它說成一塊厚重的影壁牆都差不多。
安化侍圍著墓碑轉了幾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
墓碑樸實無華得近乎土氣,若非矗立此處安化侍根本不想去多看一眼。
當然,這些都不足以讓安化侍對其輕視半分,畢竟這可是立於鬼門關後的唯一物事。
“這墓碑......究竟是什麼年代的墓,怎麼喪葬習俗這麼奇怪?”
又看了半晌,安化侍總算看出來一些端倪。
眼前這座墓碑最古怪的地方,恰恰就是它根本找不出什麼古怪之處。
這種在世間七大禁地中屹立不倒無數年頭的平平無奇之物,恰恰就是這血日荒原上最為古怪蹊蹺的東西!
“墳墓,墳墓,為什麼沒有墳塋?”
又看了許久,安化侍總算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眼前這座墓碑竟是孤零零立在地上,沒有任何凸起的墳塋與之傍立,這根本不符合現在四大王朝裏的喪葬習俗。
由於經常鼓搗歸宗窯,安化侍倒是也見過不少墓地。
無論是官宦貴胄的氣派大墓還是鄉村田間的偏僻老墓他都見過,但還真就沒見不設墳塋直接平地起墓的方式出現過。
他抬眼瞧看墓碑的表麵,無論前後和兩側皆空無一字。
雖說安化侍到現在字都認不全,但這種一點字跡都沒有的墓碑,令安化侍這種喜歡用刀解決事情的家夥很是頭痛。
沒有字跡,也沒有任何線索。
如何往下繼續走,這是安化侍必須思考的問題。
他想過直接用刀將這座墓碑劈開,畢竟倒鬥挖墳這種自損陰德的事情他以前也幹過。若不是經常挖掘葉家先祖的老墓盜取錢財,他和溫叔牙這對爺孫兒不曉得要餓死多少次。
隻是,眼前這座大墓,就這般粗魯得破開,成嗎?
或者說,手裏這把舊水老祖的本命法器,破得開嗎?
安化侍心中有些擔憂,畢竟方才吸收了鬼門關上的血字便引發了血日異像,若是真的破壞了墓碑,搞不好又會放出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陰陽之事,最為玄不可言。
安化侍不敢過分造次,但他不懂推演也不會測算,看了兩圈兒還是沒什麼頭緒,索性還是緩緩抬起了鬼徹。
不用真氣,僅憑蛻變後的肉身持刀在墓碑上輕輕敲了一記。
“嘭——”
鬼徹仿若砍在了豆腐上一般輕柔,預想中磕到鐵板的觸感根本沒有發生。
隻不過這塊豆腐好似有些難啃,鬼徹雖結結實實砍上去了,卻根本沒有傷到它一絲一毫。
安化侍感覺有些詭異,運起幾成真氣灌注刀身,再次嚐試著朝墓碑劈了一刀。
觸感依舊如豆腐般輕柔,墓碑重重地凹陷下去,但依舊沒能令其破損一分一毫。灌注變異真氣後很明顯令墓碑的變形程度更大,但最終的結果和上次完全相同。
安化侍放下刀,他方才仔細觀察了墓碑的變化,眼下已看出一些端倪。
“這是空間結界......或者說是另一個域界?”
思來想去,合理性的解釋也唯有如此。
墓碑的材質可看出是某種石料,不是金鐵也不是玉石翡翠。這種物事被鈍器擊打不可能產生這種凹陷波動,除非鬼徹根本就沒有砍到它的真身之上!
照著這個思路推斷,那很有可能便是砍到了某種域界壁壘。
安化侍已經見過了鳩摩和尚的小無相世界,見識了佘穆莊以域界圍困相弘鳥並以傒囊鎮壓,又陰差陽錯地走進了蒼梧嶺深處這方蒼生大域。
因此,在眼下這方詭譎的世界中再遇到一個域界入口,安化侍也不覺得有什麼稀奇古怪。
他運起真氣溢出體表,隨即伸出一隻手掌緩緩摸向墓碑表麵。
方才用鬼徹擊打沒辦法感受深刻,眼下他打算好好試探一番。
手掌輕輕觸摸到了墓碑表麵,入手溫涼粗糙,和摩挲尋常的石灰岩沒有什麼差別。
仔細等待片刻,見沒有什麼厄難發生的安化侍繼續加了兩份力道,手掌噴吐出滾滾白磷仙氣往前試探按壓。
預想中的凹陷再次出現,由於這次用的是血肉之軀試探,手掌可以清楚感知到墓碑發生的變化。
“猜測不錯,有微風刮手,有更低的溫度,很明顯不再是墓碑的觸感!”
安化侍抽回手掌,深深地吸了兩口大氣。
樸實無華的墓碑就擺在眼前,似乎在等待著他走進墓裏逛逛。
“要進去嗎......裏麵又會是什麼......”
麵對墓碑通往的吉凶未卜之地,安化侍心弦逐漸緊繃,呼吸也逐漸粗重起來。但還未等他做出選擇,方才被手掌觸碰到的地方竟然浮現出一個手印輪廓!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