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很清晰。
但也不是很清晰。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照片中的玉料個頭很大。
有多大呢,徐景行目測有200*150*100㎝的尺寸,當然隻是目測,並不準確,因為料子是不規則的,不過整體看就是這麼一個長條形的料子。
至於質地,確實是白玉級別的,質地也確實不錯。
在小料中隻能算是中檔料。
但在這個尺寸的料子中,這就是很頂級的料子了,因為迄今為止發現的大料中,大部分料子的品質都很一般,以青玉居多,有一塊碧玉,僅有的幾塊白玉大料中,品質連這塊都不如。
但和田玉能長這麼大本身就是個奇跡,能完整的開采出來更加難得,而且沒有大裂,這就更加罕見。
所以這塊料子盡管不是個頭最大的,但品質確實可以稱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能雕刻這樣一塊大料,哪怕不要工錢我也願意啊。
徐景行看完照片之後在心裏呐喊到。
真的。
這料子不管是誰雕,隻要雕的不是太差,都能成為玉雕行業中大名鼎鼎的存在,甚至是有機會在曆史上留名。
如果能雕的好點,那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身價會一飛衝天。
當然,他不在乎這些虛名和小利,他在乎的是這個機會本身。
作為一個玉雕師,要是錯過這樣一件大料,以後這大半輩子都將在懊悔中度過,執念再深一點,搞不好都要死不瞑目。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說道:“這活兒我接了,你幫我約下這位土豪,這麼大的事情得好好聊聊,不能馬虎。”
葉青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拒絕,放心吧,我已經替你了解過簡單情況了,那料子是大前年開采出來的,是土豪自己的礦,運回來之後就開始尋找合適的玉雕師和創作團隊,但三年下來冤枉錢花了不少但始終沒能找到稱心如意的玉雕師,直到你橫空出世。”
“這麼信任我?”
“也不能這麼說,人家依然在尋找其他人,最近正跟瑞士一個設計團隊聯係,想先把設計圖做出來。”
“找老外做玉雕設計,這土豪是不是做遠洋運輸做到腦子進海水了?老外能體會到和田玉在雕刻藝術中的表現力?體會不到這個,怎麼設計?”徐景行“嗤笑”一聲,“算了,到時候我直接跟他談吧,土豪不土豪的我不管,這樣的好料子絕對不能讓不懂和田玉的人糟蹋了。”
葉青笑道:“沒問題,我天亮就聯係對方。”
“麻煩你了。”
“雙贏的事兒,你名利雙收,我呢也能幫公司留住這個大客戶。”
徐景行點點頭,不再說這個事情,轉而問:“你不困?”
他一晚上不睡沒有任何影響。
但葉青隻是普通人,肯定撐不住。
然而葉青卻笑道:“困,但偶爾熬一晚上也不影響正常工作,咱們還是趕緊把這邊的東西全都整理出來,幫你節約點時間,也免得一次次打擾你,爭取一次把這些東西分割完畢。”
“別勉強,不想回去就到樓上客廳大的沙發上眯一會兒,這點活兒我一個人能做完。”
“別小看女白領的熬夜能力啊,需要的時候,我也能兩天兩夜不合眼。”
“這不是不需要你熬夜麼?”徐景行無奈道:“萬一把你熬壞了,我媽會跟我沒完的。”
“這麼怕靜姨麼?”
“有問題麼?”
“沒,嘻嘻,”葉青笑笑:“趕緊幹活兒吧,這一大堆東西看著還真養眼,雖然市場價都不怎麼高,可品相是真不錯,也不知道你那位朋友是怎麼收集起來的,明明不是一套,偏偏湊一塊看還挺像一整套。”
“人家花了二十多年一件件淘來的,目的性很強,不是自己想要的堅決不碰,隻買跟自個兒房屋裝飾風格比較搭的。”
“了不起的女人,能文青到這種程度也算一種本事了。”
“確實是個很獨特的女人。”
葉青偷笑著問:“長得漂亮嗎?”
徐景行一臉黑線。
你問就問吧,眼裏那揶揄的表情是咋回事兒?
之前不就跟你說人家已經四十多歲了嗎?
還是說我徐景行的風評難道已經差到那個地步。
腹誹歸腹誹,還會把周毓秀的情況簡單講了一遍:“回頭你自己聯係她吧。”
“我們的花花公子生氣了?”
“姐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哪裏花了?人家一年換好幾個女朋友的算什麼?”
“算女票女娼。”
“……好吧,你厲害。”
兩個人一邊收拾一邊鬥嘴,效率倒也不慢,很快就把他自己要用和打算拿出去拍賣的物件分成了兩堆,這樣等工人來了就不用再分辨,直接撿著門口這一堆往外搬就行。
當然,還要拍照登記留檔。
雖說這些物件都是徐景行這個小老板的,徐景行也很信任葉青,但葉青還是堅持把所有的流程按部就班的走完。
也是,一家正兒八經的公司,一家想要做大做強的公司,要是臉這麼點章程都沒,幹脆早點關門大吉好了。
好在剩下這活兒都簡單,而且要拿出去拍賣的多是大件,數量也不是很多,滿打滿算也就五十多件而已,一會兒就搞好了。
到天快亮的時候,葉青做完全部工作,終於撐不住了,打了個哈欠道:“我上樓眯一會兒。”
“上班的時候用喊你嗎?”
“我定了鬧鍾。”
鬧鍾這東西,有用麼?
要是換做以前的我,熬夜之後定的鬧鍾跟不存在一樣,幾乎沒有任何效果,純粹是個擺設。
我一直認為,能被第一遍鬧鍾叫醒的人,都是很可怕的存在。
徐景行腹誹的同時一件件整理剩下的物件中的小件。
這些小件零零碎碎的什麼樣的東西都有,成套的酒具茶具就不說了,連打火機、燭台、胸針、音樂盒、彩蛋這樣的小物件都有,甚至有一套從牆壁上揭下來的銅鎏金貼飾。
反正小件很多,都是那種看起來有點用還賣不出價的東西,甚至都沒資格上拍,除非當做一整套全部拎上去看有沒有人會直接包圓了。
當然,這些小物件也不是全都有用,不過在賣不出價的情況下用來送人也挺好。
……
八點半,葉青的鬧鈴一響,人很快就從二樓下來,一邊打哈欠一邊道:“工人到門口了,你跟門房那邊打個招呼放人進來。”
徐景行掃了葉青一眼:“要洗臉嗎?”
“洗。”
“沒有毛巾。”
“我自己帶的有濕巾。”
“也沒化妝品。”
“現在哪個女孩子出門還不帶點化妝品,”葉青沒好氣的說道:“快跟門房打招呼,”說完從隨身帶的挎包裏翻出一個小盒子進入衛生間。
別墅是裝修好的,除了床上用品外,其他都是齊全的,水電暖沙發桌椅等必要的物件都不缺,幾乎可以拎包入住。
等葉青出來的時候已經又變成了那個精神煥發妝容整齊威嚴十足的葉總經理。
半個小時後,葉青跟著公司的運輸車離開。
臨出門的時候,徐景行抓起兩根鎏金的燭台塞給葉青:“送你的。”
“什麼意思?想追姐啊?”
“見者有份,意思一下,別嫌棄就好。”
“嘖嘖,十七世紀的銅鎏金燭台就這麼送我了?你知道這多少錢嗎?”
“談錢就沒意思啦。”
“那姐姐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小老板,回頭見。”
“開車慢點。”
“OK。”
等葉青離開,徐景行搖搖頭,稍微有點心疼那對燭台。
倒不是心疼錢,而是心疼燭台本身,那對燭台是銅鎏金,材質不算珍貴,雖然是十七世紀的東西,但擱在市場上也就十萬塊錢左右,送到歐洲可能能賣到二三十萬,但也僅此而已。
但那對燭台的品相是真的很不錯,造型極其精美,是百合花形狀的,從花枝到花苞再到花瓣,每個細節都無可挑剔,而且線條是不規則的渦旋狀,但又非常流暢,是非常經典的洛可可風。
每一支燭台上有三個燭托,上下分布、左右分布的位置都很隨意,但又恰巧避開了可能形成的對稱位置,也就是洛可可風格藝術中最典型的不對稱美。
但兩隻燭台的造型卻又是一致的,真要擺在桌子上卻又是對稱的。
也就是說如果把那一對燭台當做一個整體來看,就是對稱中有不對稱,整體對稱但細節不對稱。
那樣的畫麵,想想都很美,哪怕是在普通裝飾的房間裏擺上那麼一對燭台,也會非常漂亮。
葉青淩晨一進門,就被那對燭台吸引住了,一晚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臨走的時候還戀戀不舍的瞅了好幾眼,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徐景行又不是瞎子,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
所以在葉青臨出門的時候把這對精美之極的燭台送了出去,算是成人之美。
不值錢,但很漂亮,而且對方喜歡,這燭台送的有價值。
就當是他這個當小老板的給優秀員工發了點福利。
嗯,沒毛病。
就是真的很心疼啊。
那燭台,我也很想要的。
算了,反正還有一對純金的,比那對鎏金的更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