Μ���地攤上出大漏兒。
這話要說吧,確實有道理。
原因有兩個,一:地攤上的物件來源較雜,排出掉批量購買的仿品外,剩下的多是從各種亂七八糟的地方收上來的,有的是從村裏收的,有的是從熟人或者熟人的熟人手裏收來的,還有的有著固定的路子比如見不得光的土夫子們,還有一些是攤主們自己去其他買家手上拾掇的便宜貨,而這些路子上出來的物件大多是破爛,但其中真有一小部分的好東西在,像是從土夫子手裏收的那些物件,基本上都是真的,買到就賺了。
二:擺地攤的那些人,是整個古玩行裏混的最差的那一批,基本上隻能混個溫飽,而究其原因,還在於這些人的職業素養較差,對古玩的認知能力幾乎為零,做鑒定的時候幾乎全憑直覺,很多時候給他們一件好東西他們也不見得能認出來,再加上他們手上的物件來源雜種類多鑒定難度極高,所以就算攤子上有寶貝他們也不認識。
而與地攤相反的正規古玩店,店主基本上都是真正的行內人,就算店主本身不懂或者半懂,那也會找個靠譜的掌櫃鎮場子,有這種懂行的人在,走寶的概率自然大大降低。
如此一來,時間一長,喜歡撿漏兒的玩家自然而然的會往地攤上聚集,慢慢也也就催生出了“地攤上出大漏兒”這種話。
這也是徐景行喜歡逛地攤的主要原因,雖然地攤上的真貨比例非常低,可架不住地攤上撿漏兒的概率高啊,如果去正規店鋪裏跟那些個鬼精鬼精且眼裏也不弱的掌櫃們打交道,就算偶爾碰到一個撿漏兒的機會,也很難從那些掌櫃的手上占到便宜。
當然,徐景行出道這兩年多,也有在正規店鋪裏撿漏兒的經曆,隻是次數相對較少罷了。
至於刀玉海,那就是個陪跑的。
不過刀玉海的扮相還真像那麼回事兒,穿著一身褐紅色的暗繡金錢紋長衫,腳下是一雙白邊黑麵的千層底兒老布鞋,腰上綴著一枚光潔的和田白玉牌子,腕子上還有兩串老蜜蠟手串,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加上胖乎乎的身材和和煦的麵容,怎麼看都像個和善的傳統商人。
這樣的扮相,就算擱在這傳統氛圍極濃的古玩街上,也很是惹人注目。
說得直白一些,就是刀玉海的氣質很的獨特,放佛這人天生就該這麼穿著打扮一般。
當然,徐景行也不差,他雖然沒有特意穿什麼長衫馬褂,可寬鬆的絲質長褲與月白色絲質中式襯衫搭配上他那修長高挑的身材以及陽光雅致的氣質,也是鶴立雞群一半的存在。
這樣兩個人走在街上,回頭率自然高。
不過時間一長,刀玉海就有點不太自在了,畢竟底子不是那麼的幹淨,被這麼多人注視,心誌再強大也難免心虛,何況刀玉海的心誌也談不上多強大,隻是比普通人強一些而已。
所以刀玉海苦笑道:“老弟,真佩服你這定力,在那麼多人的注視下依然悠然自得。”
徐景行笑著反問:“怎麼?你怕了?”
“怕到不怕,就是有點不自在,感覺自己跟沒穿衣服似的,”刀玉海苦笑道:“這麼多年,我這才體會到什麼叫做‘千夫所指’和‘眾矢之的’,真的,總感覺那些人的眼神跟激光似的,燙人。”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徐景行哈哈笑道,心裏卻清楚,刀玉海能有那樣的感受還要歸功於刀玉海那比普通人強一些的本相。本相強大,覺識能力也強,對外界刺激的感應能力也更強,平時也就罷了,當刀玉海身處這種萬眾矚目的環境中時,自然會生出類似於“眾矢之的”的感受,不算奇怪。
他在一年前也有過這樣的階段,對別人的眼神特別敏感,人家在背後看他一眼,他就跟中了一箭一樣會下意識的躲閃。
不過在他在泉城走了一趟之後,不光弄清楚了其中的原理,能力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完全能夠自主掌控自身裏裏外外的種種之後,對普通人目光刺激已經完全免疫了,或者說是可以自主過濾掉這些沒有威脅性的外來刺激。
隻是這些話不能跟刀玉海說,說了也沒用。
所以他打個哈哈之後指了指前邊一處人數較少的巷子,巷子不長,也就三十來米,屬於地攤市場的一個小分支,一眼就能從頭看到尾,不過在潘家園這地方,就算這種小巷子也被天南地北的攤販們占據了,隻是來逛地壇市場的撿漏兒大軍們不太願意鑽這種小巷子,所以顯得較為寬鬆。
徐景行和刀玉海兩人邁步進入小巷子時,照例惹來一陣注目禮,不過很快都又收了回去,隻有那些攤販依然用熱烈的眼神歡迎著他們兩個,畢竟,他倆這穿著打扮和氣質扮相一看就是有錢人,甚至在一些人眼裏,他們根本就是凱子和肥羊的代名詞。
擺地攤的最喜歡宰肥羊殺凱子了,做一筆能頂大半年。
可惜,徐景行不但不是肥羊,反而是個精明老辣的老獵人,眼準手狠還不吃套兒,想從他兜裏掏錢,難。
不過隻要有好東西,一切都好說。
此時此刻,他就在這條巷子裏發現不少有意思的物件,也是他今天的主要目標。
這麼說吧,他今天就是奔著這些東西來的,找刀玉海一塊隻是為了把店麵的事兒委托出去隻是次要目標。
一進巷子,刀玉海也發現了異常,“咦,這裏玉器不少啊,老弟,你想買玉?”
徐景行不置可否:“看看再說。”
不說,是因為人多耳雜被那些攤主們聽到了不好,一旦被攤主們知道自己的主要目標,殺價的時候就有點難了。
但刀玉海說的一點沒錯,他就是衝著這些老玉來的,撿漏兒是其次,主要是想從這些個老玉身上找找靈感,看能不能從那些曆經了無數歲月、來自不同玉工、不同產地的老玉身上找到突破他現如今麵臨的瓶頸的方法。
而他之所以會知道這個小巷子裏賣玉的攤販比較多,還要多虧了之前認識的那個拚縫兒小夥兒嶽誌鋒,那小夥兒對潘家園很熟,在接觸的過程中可沒少跟他講這些東西,隻是這些一般人記不住的東西他通通都能記住。
這不,這些看似沒什麼意義的閑言碎語就派上了用場。
進入小巷子之後,他放慢腳步,一個地攤一個地攤的挨著看,也不動手,就是蹲在攤子前看,時間又長又短,短點也就幾十秒鍾,長的話能頓十來分鍾。
這在外人看來,他就是個怪人,哪有看古玩不上手的?不上手能看出個毛線來?
連刀玉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幹站著又尷尬的很,隻好陪著徐景行蹲下來裝模作樣的瀏覽攤位上這些物件,雖然什麼也看不懂,可姿勢卻做的很足,真能唬住不少人,唬的幾個跟刀玉海搭話的攤主連聲稱呼“老師”。
徐景行聽了暗笑,也不知道連玉海是不是這輩子第一次被人叫“老師”,隻是看連玉海的神情,顯然有點難為情。不過他也沒管刀玉海,依然一個個攤位挨瀏覽攤位上的每一件老玉,甚至每一件玉器。
玉這東西很有意思,說他是玉吧,其實真實成分跟一些個石頭沒什麼區別,說它是石頭吧,可表現出來的一些特性偏偏又是石頭所不具備的,很值得玩味。
而且不管是什麼產地甚至品種的玉石,隻要有資格被認定是玉的,都有一些石頭所不具備的特性,這些特性還會因為產地、結構、環境等因素發生一些改變。
如果是老玉,還要加上雕工和時代的因素。
基本上可以這麼認定:種種不同因素作用在同一塊玉石上所呈現出來的特性也是有差別的。
也難怪國人特別喜歡玩玉,實在是這玉有時候跟人一樣很值得品味。
不過在徐景行眼裏,攤位上每一塊老玉所呈現出來的特性還要更多更複雜,因為他能看到一些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其實這裏的老玉雖多,可品質大多挺一般的,幾乎沒幾件和田玉,多是獨山玉、岫玉之類的雜玉,沒辦法,古代對和田玉的開采力度很弱,主要靠玉工在玉龍河兩邊撿拾,產量本來就低,流入到中原一帶的就更少,所以老做工的和田玉在市場上一直很受歡迎。
相反,這些雜玉就沒什麼市場了,除非品質較高品相較好,不然的話就隻能被堆在地攤上低價兜售,就像這條巷子裏這些攤位上的這些玉器。
不過呢,這些看似沒什麼價值的玉器,對徐景行而言還是有一定價值的,尤其是其中零星帶特殊效果的老玉,還真給了他不少靈感。
甚至,他還從這些雜玉中發現了一件小極品。
說是極品,倒不是說值多少錢,而是對他而言有極高的研究價值,甚至,他能不能突破在玉雕技法上的瓶頸,都要看他對這件雜玉雕件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