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野山紅泥

唐先海聽了徐景行的補充,更加無語,因為徐景行說的這幾個名字,他一個都沒聽說過,隻是感覺這些人似乎應該都挺厲害的。

本來,唐先海能知道方回這首詩,也是從一個偶然的機會從別人那裏看來的,然後記在了心裏,剛才看到徐景行的畫,便下意識的背了出來,想裝一裝知識淵博的高人。

結果沒想到才開了個頭,就被徐景行這一連串的暴擊給打的抬不起頭來。

片刻後,隻能苦笑道:“好吧好吧,咱們還是說畫吧。”

徐景行也樂了,“畫也沒什麼特別的,除了技法稍微有點獨特外,整體感覺也就是正常水平,可達不到那一首詩描寫的那境界。”

“有嗎?我怎麼感覺畫的比那首詩描寫的都好,”唐先海撓撓頭,“而且你畫的內容,跟那首詩描寫的景色幾乎一模一樣,山峰、草廬、小橋、溪水,還有淡雲和疏樹,再加上兩個喝茶的隱士,妥妥的田園隱士風,太有感覺了,而且兩個喝茶的隱士,用的茶壺也是葫蘆壺,這心思也太巧妙了。”

“嘿嘿,你喜歡就行,隻是不知道燒出來以後是什麼樣子的。”

“應該會更美,因為現在的壺身是灰綠色的,跟這畫麵的對比並不強烈,表現力還是有些不足,但出爐以後,這茶壺會變成嫩黃色的,會非常好的襯托出這些針坑的存在感,畫麵感會非常的強,”唐先海認真地解釋道。

徐景行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還有點擔心這種技法不太適合紫砂壺呢。”

唐先海搖搖頭又點點頭,“對其他顏色的泥料來說可能確實有些不太恰當,比如說紫泥和黑泥等泥料製作的紫砂壺就不太適合采用這種作畫技巧,可是對顏色相對明朗的泥料來說,就非常適合了,比如說朱紅色和嫩黃色。”

徐景行當然清楚這一點,他雖然接觸紫砂器的時間不長,但對紫砂器的基本顏色分類還是比較了解的,也知道段泥在經過煆燒以後會是怎麼樣一種顏色,要不然他也不會使出這種他從來沒有使用過的技法。

不過在這個行當裏,他確實是個晚輩,跟唐先海這樣的老前輩比起來,不管是經驗、見識還是知識都太過淺薄,這個時候還是別掃唐先海的麵子比較好,他還想從唐先海這裏學到更多的東西呢。

因此他這個時候像個乖寶寶一樣認真的聆聽,時不時的還點點頭,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樣,跟之前討論詩詞、繪畫時那種侃侃而談的自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知道的還以為換了個人呢。

但正因為他的神態在前後有這麼強烈的對比,正好激發了唐先海好為人師的衝動,老頭兒找回了身為行業內老前輩的自尊,同時也很滿意他的姿態,便滔滔不絕的開始講解,講解不同紫砂泥料在經過不同溫度以及不同環境煆燒以後所呈現的不同色澤。

別說,也就唐先海這種經驗豐富的老前輩才能講的這麼詳細,這麼準確,這種時間積累的知識和經驗,可不是網絡上那些幹巴巴的文字和圖片所能表達清楚的。

最關鍵的是,唐先海這裏有大量的實物,不管是原礦石,還是經過練打的新老泥料,又或者是高溫煆燒成型的成品,這裏幾乎都有,任何一個種類的實物都能在這裏找到,甚至還有一些比較稀有的高檔泥料,比如說野山紅泥。

按照唐先海的說法,這野山紅泥礦在市場上幾乎絕跡了,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他也是在十幾年前才收藏了這麼一塊原礦。這一塊野山紅泥原礦,其實隻有一個足球大小,滿打滿算也就能製作五把左右標準尺寸的紫砂壺。

也正因為太過珍貴,唐先海這十來年一直沒舍得用,身世都舍不得粉碎練打成泥,大有當成傳家寶傳下去的架勢。

當然,唐先海這種做法也沒錯,這種稀有的礦石跟傳說中的翡翠、和田玉一樣都是非常值得投資的好東西,因為是不可再生資源,而且產量稀少,越用越少,市場價值自然會越來越高,根本不用擔心會有貶值的那一天。

除非有一天,種花家的人都死絕了,沒有人再收藏、使用、欣賞紫砂壺,這些相關的泥料再怎麼珍貴也會失去相應的市場價值。

這就跟世界上的任何一種市場行為一樣,得有買家,才有市場價值。比如說足球,如果有一天,人們都不喜歡足球這項運動了,那麼那些身價不菲的足球明星就算技藝再怎麼高超,也隻會落得一個無人問津的下場。

足球如此,紫砂器也如此。

然而依照種花家的發展速度來看,隻要地球不滅絕,種花家的人將會越來越強大,越來越富有,紫砂器這種代表著種花家傳統文化的東西,也隻會越來越受人歡迎。

也就是說,唐先海收藏的這塊稀有的高檔野山紅泥原礦,隻會越來越值錢,等到世界上隻剩下這麼一塊野山紅泥礦石的時候,唐先海或者唐先海的後代,可能會在一夜之間成為千萬富翁甚至億萬富翁。

也因此,他還真有些羨慕,隻是這東西是羨慕不來的,唐先海在這個行業裏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也才存下這麼點寶貝而已。而他這種剛入行的新人,除非運氣特好,不然的話,想擁有這樣的極品泥料隻能花高價購買。

所以他帶著些羨慕的眼神參觀唐先海的收藏,這一次,唐先海比幾天前更大方,幾天前還有些遮遮掩掩的,現在這幾乎將所有的收藏都展示在他的麵前,讓他盡情的參觀,甚至大方的讓他進行拍照。

半個多小時後,他才停下來,跟唐先海回到客廳裏繼續喝茶,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零食,一邊閑聊。

閑聊過程中,唐先海指著那件成了型的段泥葫蘆壺道:“這壺你打算怎麼處理?”

“這是你的東西,怎麼處理還不是由你決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