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珍玩軒的老板孫德才，坐在棕色沙發上，將手上的一張晚報，重重拍在了水晶茶幾上，古銅色的臉龐上，浮上一層青氣，顯然極度的惱火和氣急敗壞。
那天離開墨羽齋後，孫德才就一直在盤算著，如何用最低的代價，逼迫陸羽出售墨羽齋。可今個兒來家裏來客人，沒想到竟然在晚報上看到了關於陸羽和墨羽齋的報道。
這小子，竟然這麼快就弄出名堂了！
尤其是其中報道的那件，木雕彌勒佛中發現的觀音銅像。
“一定是朱厚照搞的鬼，哼，虧得老子還奉你為座上賓！”孫德才想起朱厚照那天對陸羽的態度，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三叔，看什麼報紙，生這麼大氣？”一旁，前來做客的孫德才的侄子孫海問了一句。
孫海是孫德才的侄子，在機關部門工作的他，年紀才三十來歲，便已經微微發福了，梳著背頭，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威嚴，將報紙拿到手裏看了幾眼，失笑一聲。
“現在的報紙啊，為了銷量，真是什麼事都編的出來。還天才鑒寶家，百元現代彌勒佛木雕裏，發現宋代價值千萬的觀音銅像，真能扯的，也不怕人揭穿！”
孫德才嘴角抽搐了一下，孫海不知道，那件彌勒佛木雕，就是那天早市孫德才親眼所見的。
“對了，三叔，前一陣，我路過古玩街辦事，碰巧撿了個漏，您也是幹這行的，幫我長長眼。”說著，孫海興奮地拿出身後的一個布包，從裏麵剝出一個玉器來，臉上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可是從一個農村來的老太太手裏撿的漏，說是她家老頭上山采藥摔斷了腿，需要住院錢，我隻花了三千就把這尊南宋的和田玉觀音像請回來了。”
放到茶幾上，欣開布後，孫德才掃了一眼，摸都沒摸，就搖頭歎了一句，“大海，不是我說你，你年輕，不知道這行的深淺，以後可別再信那些說辭了，如果換作是我，我都能編出一籮筐說辭來，還都不帶重樣的。這個也不是和田玉，根本不值錢的青海玉，而且，無論是哪個朝代，觀音像也不會下墓陪葬，隻會有包漿，哪裏來的沁色啊，一看就是強酸咬出來做舊的。”
“我就說是假的，哪來的漏輪到你撿啊，淨瞎禍害錢！”孫海的母親，也是孫德才的大嫂，這時端著果盤從廚房走出來，對孫海又是一陣埋怨，“你要是真有報紙上說的那什麼天才鑒定師的水平，還差不多能去撿個漏！”
放下果盤，孫德才大嫂突然道，“唉，老三啊，我記得我們老家有個老物件，什麼時候你有時間了，給我去看看。”
“大嫂，你什麼時候再來，順便拿過來就行了。”這不是什麼大事，孫德才隨口答應了。
“也行，下次吧。”孫德才大嫂點了點頭。
……
墨羽齋這幾天的生意極好，陸羽每天都忙得是不可開交，很是辛苦。還好，諸葛明輝終於被陸羽說動，不再去練攤了，成了墨羽齋的一員，在陸羽不在的時候，可以看店。
除了重要的買賣需要陸羽親自鑒定處，其他的工作，諸葛明輝基本上都可是自行處理。
雖然諸葛明輝的水平不怎麼樣，但經過一世的陸羽，深知自己的這個發小，是真正的那種一世人兩兄弟，如今自己有實力了，自然也要拉他一把。
雖然聲名鵲起，但陸羽深知，古玩一行，名聲什麼的，都是人給的。
一旦某一步邁錯了，很可能會聲名狼籍，速度甚至比鵲起的要快。
所以，陸羽需要信得過的人。
一連兩日，陸羽疲於接待聞名而來的人群，大半是衝陸羽，以及陸羽發現的那件觀音銅像而來的，當然，陸羽也借此機會，出售了一些店內的工藝品。
“羽哥兒，這樣可是不行啊，你這店裏，怎麼都隻是工藝品了。”晚上，諸葛明輝看著店裏擺的東西，有些不太滿意。
“沒辦法啊，有年代的物件，之前都出手了。我這裏，不也是才重新開張沒幾天嗎。”陸羽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抿了一口，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喉嚨。
“得想辦法，找到貨路啊。”諸葛明輝也喝著茶，兩日時間，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墨羽齋的一份子了。
陸羽深以為然，卻一時沒有好的解決方案。
“要不明天還去早市？唔，不行。早市是不行了，現在的早市，太靠運氣了。”諸葛明輝倒是知道陸羽的木雕就是從早市淘的，但也知道，那種地方，根本不是進貨的最好去處。
這兩天也天天去早市，根本沒弄到好東西。
諸葛明輝嘀嘀咕咕，陸羽隻是默然坐著，看著門外斜落在石街上的夕陽。
說起來，雖然這兩天墨羽齋的生意略有起色。
但父親走之前，墨羽齋的名聲就有些不好了，之前的一些渠道，也基本上斷了。所以，目前來說，在古玩的貨源方麵，陸羽還真是一個短板。
一般來說，古玩進化的渠道，也就那麼幾個。
一是上門收購，鏟地皮，掏老宅兒等等。
二是，古玩商之間的相互串貨，也是古玩商最常見的進化渠道。如果說哪個老板進到了一批俏貨，大家都會想辦法到他那裏勻一兩件來。所以說，古玩的小圈子，很重要。
還有就是當鋪，當鋪也是古玩商進化的主要來源之一。
當鋪因為要保證一定的現金流，所以隻要有錢可賺，東西就會出售，那些死當，也就是到期無人贖回的抵押品，也就有部分便宜可撿。
除此之外，逛鬼市也是個門路。
可不要小看了鬼市，那裏有無限的商機。許多不能明白著處理的東西，很可能會拿到鬼市上出售。
隻不過，富春的鬼市每半個月才開一次，而且地點也是流動的，隻有到時候，才會在圈子裏暗中傳播。
陸羽，其實還沒有融入到古玩這個圈子裏。
“唉，要不，咱們哪天去掏老宅吧！”諸葛明輝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掏老宅，顧名思義，就是到老街區，或者是村裏鄉下，尋找有年代的宅子。曆經各朝各代的戰亂、自然災害、人丁興衰、拆遷改建等變故，古時的宅院很多都毀滅了，或是湮沒了，或是幾經易手易主，能留下來的，一般而言，如果是真的老宅的話，裏麵興許會有有些老物件。
不過，因為這些年的古宅尋寶相關主題的遊戲、電影、電視劇、小說等藝術文學作品的風行，在現實生活裏，也掀起了民間尋寶潮。
也因此，出現了不少掏老宅時，被人下套的真事兒。
陸羽想了想，倒覺得是個好辦法。
別人或許會打眼，陸羽自信身有鑒寶異能，任何東西，隻要能上手，真假立知。
“這樣吧，回頭看下日子，選個吉利的日子，去看看也行。”陸羽點了點頭，看外麵起風了，起身準備出轉。
“哦，對了，明天我可能有事要辦，你一個人看店，沒問題吧。”陸羽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問了諸葛明輝一句。
“我辦事，你放心！大不了，有我看不準的，再給你打電話唄。”諸葛明輝聳了聳肩。
他一個人也擺了幾年的地攤兒，鑒定水平不怎麼樣，但古玩裏麵的道道兒，倒也是門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