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聽了譚不二的話,不由吃了一驚,心想能讓譚不二稱讚一句“凶悍”的人,又豈是一般高手所能形容的?心頭想著,目光流動,隻見遠處的一座茅屋前,果然有一個人正在那兒練刀。
這人是一個麵色略顯黝黑的老頭,練刀的方法很獨特,慢慢騰騰,就好像是沒有吃飽飯似的,而且他的身上毫無一點高手的氣勢,左一刀,右一刀,看上去連街上跑江湖耍弄刀法的藝人都不如。
不過,韓風隻是多看了幾眼,就忍不住吃了一驚。
此時的韓風,無論修為還是功力,都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尤其是在功力方麵,就算是對上後天五品中級階段的高手,也毫不遜色,仔細一看之後,便發覺麵色黝黑的老頭所習練的刀法看似緩慢無力,但每一刀都潛藏著無邊的殺氣和危機,就好像是在與一個強大的敵手在交手一般。難怪譚不二說這個人“凶悍”得緊,隻是練刀就具備走了這麼濃的殺機,要是真與人動手的話,殺機之大,隻怕會比現在強烈數十倍。
韓風問道:“那人是誰,叫甚麼名字?”
譚不二道:“那家夥名叫浦缺斤,外號叫‘七殺刀’,乃武林三十六刀客之一。”
韓風聽了,不由沉思了起來。就他目前所知,武林中有所謂的“三十六刀客”和“三十六劍客”,這七十二個人要麼是用刀的,要麼是用劍的,修為最低的,至少也是後天四品的初級階段。
這七十二個人並非同時成名,他們成名的時間橫跨了三百多年,成名最早的還在四百多年前,成名最晚的呢,也在百年以上,其中的一部分頂尖高手,都已經很少在武林中露麵,所以武林中雖有“三十六劍客”和“三十六刀客”的傳聞,但對於年一輩來說,隻是聽說過他們共同的稱號,具體有那些人,卻很少有人知道。
上一次,韓風一行在路邊的酒店裏遇到了四個前來殺他的高手,其中的那個道士就是“三十六刀客”中的弘坤,這也是韓風到目前為止,最先知道的“三十六刀客”中的一位。
至於那“三十六劍客”都有些甚麼人,韓風倒是已經知道了兩個。一個是早在臨安的時候,從化心魔尼口中得知的左斌,此人是大內高手王林的師兄,曾經在上一屆天下比武大會上奪得了一個十大高手的名額。另一個劍客卻是已經被霍輕寒殺了的白道大佬“傲劍“淩雲。
現在,韓風又多知道了“三十六刀客”中的一位,一想到那個麵色黝黑的老頭,也就是“七殺刀”浦缺斤,乃“三十六刀客”中的一個,他的心底就忍不住震驚萬分,對絕世穀越發不敢輕視。
猛然間,韓風突然想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問題,那就是笑麵相士、狗頭軍師、火工頭陀、八指屠夫四個人,會不會也是絕世穀的人呢?記得火工頭陀曾經說過,就算是嵩嶽派的高手找上了他,他也不怕。
以嵩嶽派的實力,若是真找上笑麵相士的話,笑麵相士就算有其他三個夥伴做幫手,隻怕也擋不住嵩嶽派的眾高手。而且,嵩嶽派隻怕還另有比他們四個人更高明的宿老,火工頭陀憑甚麼敢說大話,一點也不害怕。這豈不是說明他們身後已經有了強大的靠山,這個靠山會不會就是絕世穀的穀主呢?
如果真讓他猜中的話,絕世穀的實力豈非極其的可怕?而絕世穀就在洪銅縣的邊上,他身為洪銅縣的知縣,今後隻怕少不得要與他們打交道。一想到這個問題,他不覺有些頭疼起來。
這時,五個人已經開始繼續向前大步走。韓風隻顧沉思,也沒再注意四周的情況,不知過了多久,韓風見得前麵的灰衣老者和藍衣老者停下了腳步,便也停下了腳步,四下一看,卻是來到了一個巨大的黑潭附近。
就在深潭的對麵,山腳下有一個山洞,那山洞外站了十四個人,全都是上了年紀的老者,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均是功力深厚之輩,論修為,比灰衣老者和藍衣老者都要高,怕不在先天六品之下。
藍衣老者留在了原地,由灰衣老者走上去,與十四個看守山洞大門的老者中的一個低聲交談了幾句,那老者抬頭向韓風這邊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之後,那灰衣老者便走了回來,道:“咱們可以進洞去了。”
韓風雖然有不少疑問,但料想進洞之後,很快就能見到絕世穀的穀主,也就沒有多問。五人走到山洞外的時候,十四個老者的兩個突然將手臂一伸,攔住了譚不一和譚不二的去路,要他們留在山洞外等著。
譚不一和譚不二很不高興,說甚麼都要跟著韓風一起進山洞去,原來他們離開縣衙的時候,馮韶光曾經再三請他們一定要注意韓風的安全,千萬不能要韓風出事,別看他們兄弟平時瘋瘋鬧鬧的,但此時也已經看出了絕世穀的不尋常,擔心韓風進山洞後就不出不來了,所以一定要跟著。
韓風沒出聲,雖說他來的時候並不怕這裏有陷阱,但此時此刻,他覺得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有譚不一和譚不二在自己的身邊,萬一真要與這裏的人動起手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這麼一來,雙方不由僵持了下來,正不知如何是好間,山洞深處突然傳出了一個蒼老而又剛勁的聲音道:“穀主有令,讓他們進來。”
“是。”
那兩個老者將手臂放下,退到了一邊。
於是,韓風又帶著譚不一和譚不二,跟在了灰衣老者和藍衣老者的身後,一塊兒走走進了山洞中。
這山洞十分的寬大,兩邊的石壁上都點著油燈,往裏走了大約三裏的路程,前方便迎來了兩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接替了灰衣老者和藍衣老者任務,帶著韓風三人繼續往山洞裏走。
往山洞裏又走了差不多三裏路,前方又是迎來了兩個人,隻不過這次的兩個人甚為年輕,比那兩個中年人小了十多歲,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的樣子,帶著韓風三人繼續往山洞裏去。
最後,山洞深處又有兩個人出來接替那兩個年輕人的任務,卻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唇紅齒白,相當的俊美。
韓風看到這裏,心底不由暗暗吃驚。
這一路過來,他早已察覺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那灰衣老者和藍衣老者修為也就是先天五品,而看守山洞門戶的十四個老者,修為都在先天六品以上,其中一個還是先天七品。
進洞之後,那兩個前來接替灰衣老者和藍衣老者帶路的中年人,看上去雖是比灰衣老者等人年輕幾十歲,但修為之高,卻在灰衣老者等人之上,已經突破到了後天境界,而剛才的那個那兩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修為竟然已經達到了後天二品。如今,這兩個俊美的少年更是令人可怕,韓風隱隱發覺他們的修為居然與自己差不多了多少。
不過,韓風雖是心驚,但並沒有表露在臉上,反倒是譚不一和譚不二,卻已經開始細聲交談起來,猜想絕世穀的穀主多半是一個“孩子”。韓風聽了他們的交談,哭笑不得,見那兩個俊美的少年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也就沒讓譚不一和譚不二停下。
五人向前走了三裏多,便進入了一個類似地下宮殿的洞府內。
隻見這座地下宮殿一般的洞府裝飾得特別的富麗堂皇,地麵鋪著鮮紅的地毯,四壁光芒四射,卻是鑲嵌著一顆顆珠光炫目的明珠,每一刻明珠都有拳頭那麼大,若是拿到市場上去估價的話,每一顆的價值起碼也是二十萬,而這洞府裏的明珠並不下於五十顆,換句話說,光是這洞府裏的明珠,價值就已經在千萬之上,這樣的大手筆,韓風就算是去過皇宮,也不曾看到過。
洞府的北麵有一座雄闊的石台,石台靠著山壁而建,最頂端約有十丈大小。此時,就在石台的最上方,左右分列,各自站了十個少女,年紀也就是十六七歲,個個容貌秀麗,氣質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閑之輩。
那兩個少年將韓風三人帶進洞府之後,其中一個隻是說了一句“韓知縣請稍等”,便與另一個少年退出了洞府,不知去向,而偌大的一個洞府內,頓時變得靜悄悄的,落針可聞。那二十個少女雖是長得可人,但站在石台之上,宛如玉石一般,動也不動,更不曾說一句話。
不多時,忽聽得山壁裏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哢哢聲,像是有甚麼東西在山壁裏滾動似的,緊接著,便聽得一個蒼老而又剛勁的聲音喊道:“穀主駕到。”
話聲一落,那二十個少女便雙膝跪在了地上,一起麵向了石台上的後壁,語聲清脆而又無比恭敬的道:“奴婢恭迎穀主。”
隻見那麵石壁突然從中分開,露出了一個長長的甬道,一個身穿金色長袍,身材高大的男子從裏麵當先走了出來,跟在他身後左右的,分別是一高一矮,各自身穿白袍與黑袍的兩個老者。
韓風抬頭往那金袍男子看去,不由一怔。原來,那金袍男子既不是譚不一和譚不二先前所猜的“孩子”,但也不是甚麼七老八十的老頭兒,而是一個既年輕又英俊的少年,看上去與他的年紀也差不了多少。
那金袍少年走到石台上的一張太師前,金刀大馬的坐了下來,身上流露出一股絕世強者的氣象,隻是瞟了韓風一眼,便將雙目輕輕的閉上了。
那一高一矮的白袍老者和黑袍老者分別站到了金袍少年的左右,白袍老者將手輕輕的一揮,道:“都起來吧。”
韓風聽了白袍老者的聲音,就知道對方就是之前要譚不一和譚不二一起進來的那個人。
“遵命。”
二十個少女盈盈站起,仍是俏生生的站在原位,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上起就好像是擺設似的。
這時,隻見那個子矮小的黑袍老者往石台下的韓風三人看了一眼,問道:“來人可是洪銅縣的知縣韓風?”
韓風走上兩步,道:“正是在下。”
黑袍老者道:“你來洪銅縣做知縣的事,我們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給的三十萬兩銀子,笑麵相士也已經收下了。你既然趕在最後一天到來,本穀便將人交給你處置。來人啊,將人帶進來。”
韓風聽了,不由一怔,沒等他來得及詢問,隻見洞府外突然走進了三個人,走在最前的那個,赫然是一個相貌威嚴的老者,一身錦袍在身,目光銳利如刀,顯得特別的有霸氣。至於中間那人,卻是個氣色萎靡不振的紫衣老人。最後那位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叟,腳下穿著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頭發亂蓬蓬的,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洗了,散發出一股酸味。
這三個人,韓風一個都不認識,但譚不一和譚不二看到那個頭發蓬亂的老叟之後,麵色均是一變,怪聲道:“酸秀才。”
那老叟咧嘴一笑,道:“原來是你們兄弟,好久不見了。”
那相貌威嚴的錦袍老者看了譚不一和譚不二一眼,問道:“酸秀才,他們兩個是誰?”
酸秀才聽了,神色顯得頗為恭敬的道:“回梟老,他們兩個就是天南雙怪。”
錦袍老者“哦”了一聲,看上去並不怎麼驚奇,走到了一邊,伸手指了一指那個紫衣老人,示意他走上幾步。
那紫衣老人對錦袍老者像是十分畏懼,輕輕地走上了幾步,目光落在韓風身上,問道:“你就是韓風?”
韓風道:“我就是韓風,你是何人?”
那紫衣老人麵上稍微露出一絲遲疑,那錦袍老者鼻孔裏已經冷冷的哼了一聲,紫衣老人麵色一變,忙回答道:“我是前來取你性命的人,名叫應昭南。”
韓風臉色微微一變,念頭急速的轉動,問道:“應昭南,韓某與你是第一次見麵,彼此並無過節,你為甚麼要來取韓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