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難過嗎?
其實是一個很多餘的問題,但也不知道怎麼就問出口了。
當時,段震就坐在我家客廳的沙發上,馮齊下樓買菜去了,曬麗則躺在臥室的床上假裝睡覺。
告別儀式結束後的下午,也沒有誰提議,反正就很自然聚到一塊兒來了。
你說我嗎?
段震憂鬱地眼神看著我問。
之後,不等我跟他確認,又回答了一句,其實還好,反正總會有這一天吧,反正我和他從來也不會有什麼的。
我隻是沒想過,這個決定,最後竟然不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能懂,這種感覺。
如果你要給我一刀,可不可以讓我看清你揮著刀子的手?
而不是說,我明明已經疼了,卻發現刀子是放在別人手中,你在旁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種疼,才是更疼的吧。
跟段震聊了一下關於以後的打算,段震突然問我,這個房子,我能也過來住嗎?
三年來,一直住在小旅館裏,真的有段時間,都以為自己要在那裏終老。
如今,才意識到,沒有哪個住所不是暫時的。
人總要在很突然的時候,為自己的以後做些打算。
雖然,自己跟都不情願去麵對。
這裏嗎?
有些意外,問段震,這麼小的房子,你真願意過來住嗎?我倒是無所謂的,隻是怕你從那麼寬敞的地方突然搬到這裏,會有些不習慣。
段震起身,在兩個房間轉了一圈,然後又看了看廚房,像在確定什麼,之後才說,這裏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我以前沒跟林威去小旅館的時候,住的地方比這裏差太多了!
說起來,是林威把我帶到了一個好的生活中去,我好像,還真應該好好感謝他的。
段震提到林威,又陷入沉思的狀態。
不會那麼容易走出來吧?
相比之下,為什麼我就那麼容易走出來呢?
自我宣布和林威斷絕關係以來,一個多月過去,我有過什麼時候,真的痛徹心扉地想念林威嗎?
又或者,提到林威的名字,就整個人陷入到無限的哀傷之中?
隻是會很偶爾的,有一點點小小的傷感,又或者是失落。
那種感覺,似乎並不是因為特別在乎林威,隻是覺得,自己習慣的一種生活狀態,之後不能再繼續,有點遺憾罷了。
所以,跟段震比起來,我根本就是沒有那麼在乎的吧?
在乎一個人在乎到可以忘了自己,因為不能跟一個人在一起就難過到無法自控......這些行為,我活了三十多年,竟然都是沒有過的。
哪裏算是懂愛的人呢?
我甚至,甚至可能......連自己都不夠愛的。
轉移話題,又跟段震確定了一下,是否真有意願住過來。
是還打算跟大萌萌一起嗎?
當然!
段震很認真地說,答應了人家的事情,還是要說話算話吧。
我本來,就很討厭遇到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所以,也絕不會容許自己成為那樣的人。
好的。
達成共識。
和段震約好,過幾天,他就可以跟大萌萌搬過來。
過一會兒,馮齊從外麵買菜回來,一頭的汗。
看到馮齊,我才突然意識到,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段震要搬過來住的要求?
我難道,不應該跟馮齊商量一下才對嗎?
這房子,現在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甚至,它原本就是屬於人家馮齊的。
兩個人交往,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一起商量之後再做決定才是正確的吧。
我沒有考慮馮齊的感受。
我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戀人。
有些內疚,馮齊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像之前那樣,把頭靠在馮齊的背上,小聲說,有一件事,我很對不起你,沒有跟你商量就做了決定。
啊?你不會是打算跟我分開了吧?!
馮齊的音量有些高,轉過頭來,一臉恐懼地看著我問。
怎麼就想到那裏去了?
難道,他和我在一起,從來就沒有過安全感嗎?他一直都覺得我隨時都有可能提出來要跟他分開?
不是啦。
趕緊跟馮齊解釋,說,段震和大萌萌想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剛才他和我提出來,我也沒有跟你商量,就答應了他。
後來想想,覺得很不尊重你,我們兩個人是一起的,不管什麼事,都不能我一個人做決定。
所以,才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哦,原來是這個事情。
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你要跟我分開呢!
這個事情沒什麼好跟我商量的呀,你覺得怎麼合適就怎麼辦好了,大萌萌原來就是我的室友,現在搬回來,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
對我來說,隻要不是你提出跟我分開,其他都不能算大事的。
馮齊好像鬆了口氣,整個人都輕飄了起來,轉身,一邊繼續做飯,甚至還小聲哼起了歌。
我有些感動,在那一刻,同時,也有更深的內疚。
在馮齊的心裏麵,隻要不是我提出來跟他分開,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當作小事,都可以接受,是這樣嗎?
到底,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底線比較低的人,還是他很在乎我呢?
又開始瞎想。
永遠都戒不掉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