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推移,轉眼就到了九月,北京天氣最好的月份。
我和馮齊,終於睡到一張床上去了,雖然並沒有**,但睡著的時候,馮齊還是會拉一拉我的手,或者,跟我說一句晚安。
中間,我提過兩次,想搬到更大一點的房子裏去。
還是算了吧,我負擔不起。
馮齊這樣跟我說。
我來負擔不可以嗎?
問馮齊。
堅決拒絕,說這是他的底線。
我和你在一起,必須要分擔房租,如果什麼錢都讓你來出的時候,那我算什麼了?!
看著馮齊一幅大男人認真的樣子,還覺得有些可愛。
無所謂了,想住到大一點的房子裏去,也是希望馮齊能過得舒服一些。至於我自己,倒是住在哪裏都可以的。
我本來,就是個對物質沒什麼欲望的人。
生活繼續,蔣小鬆的新書宣傳早就告一段落,蔣小鬆越來越紅,有時候看電視,還能在節目上看到他,對著鏡頭,聊他的交友標準。
還年輕,所以還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不過要談戀愛的話,希望對方一定要是個孝順的女孩。
女孩......
還覺得挺有趣的。
不過明星們在電視上麵煞有介事地聊與自己無關的感情觀,這本來就是平常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我和蔣小鬆,通過一次電話。
當時他在泰國,問我,有沒有什麼需要帶回去的?
我又沒去過泰國,那裏有什麼,我都不知道,就算了吧。
蔣小鬆說,這邊有很多神佛,要不我幫你求一個佛牌吧,能保佑你後半生順遂。
還是算了吧。
求神保佑,是最不靠譜的事,何況,我現在覺得生活已經挺好的了。
後來,蔣小鬆又在電話裏麵問了一些關於寧宇的事,提醒我,不要跟寧宇走得太近了,像他那樣的人,深交注定不會有什麼好處。
嗯,本來也沒有很近,所以無所謂吧。
和蔣小鬆通完那次電話,就沒有再聯絡了。
偶爾,網絡上有蔣小鬆的消息,馮齊會關注,拿著手機給我看,問我,那個新聞是不是真的?
真真假假,咱們就是搞營銷的,網絡上的事情,你怎麼可能還相信?
也對!
說到底,咱們其實也是在騙人的。
馮齊說完這句,好像在思考什麼,過一會兒,又忍不住問我,那你說,咱們的這份工作,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好像都是在幫人說假話。
重點是,我們還要讓網友以為我們說的都是真的。
有些作家,私底下明明很俗氣的,見錢眼開,可在網絡上,又要營造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我一想到,那個樣子,還是咱們幫忙塑造的,就覺得心中有愧。
馮齊的疑問,我以前何嚐又沒有過呢?
我以前,最在意的就是真實,總覺得無論多美好的事物,隻要摻雜了虛假,那些美好就蕩然無存。
可是......哪裏有絕對的真實呢?
終於,我理解到了當初林威跟我說的這句話,而我和林威,卻已經再無交集。
九月的一個周末,秋高氣爽。
我和馮齊兩個人在樓下曬太陽。
突然,接到曬麗打來的電話,說,那個叫宋健康的男孩走了,上午的事情,段震在旁邊,一直陪著他,走完了最後一程。
還是來了,這一天。
段震在醫院裏麵陪了宋健康一個多月的時間,然後,等來了最後的結局。
問曬麗,段震的狀態還好嗎?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曬麗說,宋健康的爸媽,希望能多一些人去送他,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話,不如也來一趟吧。
我嗎?
可是......
我本來想問,林威該不會也要去吧?
可又一想,這時候,我還想著會不會見到林威的尷尬,未免也太不尊重一個人的死亡。
和馮齊說了宋健康離世的事兒,馮齊在長椅上坐著,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歎了口氣說,其實,我和那男孩還聊過一次的。
當時,我們兩個就坐在小旅館的院子裏麵看鴨子。
他說他生病,可還有很多事情想做。
我本來以為,那麼年輕的孩子,就算生病,總也能把想做的事情做完再說吧。
原來,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永遠都沒辦法掌控。
馮齊成熟了,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讓我覺得他已經不再是個孩子。
我把頭,輕輕靠在馮齊的肩膀,問他,咱們兩個,要不要也抽空去小旅館看看鴨子。
你以前快樂的時光,我也想陪著你再經曆一遍。
真的可以嗎?
馮齊有些興奮地問了我一句,好像不敢相信的樣子。
他總是如此,總擔心我跟他在一起,隻把他當成是一個替代品,所以小心翼翼,所以我每說出一句認真的話,他都會掂量,那句話會不會真是對他說的。
馮齊,你想做我的男朋友嗎?我是說,真真正正的男朋友。
啊?
馮齊又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
誠實的孩子,那一愣,我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盡管,他猶豫著沒有給我答案,但我其實,已經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