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大了。
聶遠城總算想明白了為什麼陸嶼哪根筋搭的不對非要把A.X照死裏掐，合著是把齊寧被坑的帳都記在了他頭上。
“你竟然也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時候？”
“一個人總要有那麼一兩片逆鱗。”
聽了這句話，聶遠城忽然笑起來，眉目裏都是說不出的嘲諷，他的失落藏的很深，幾乎看不出來。
“我明白了。”聶遠城隨手把桌子上的一疊A4紙丟進垃圾桶裏，“那就這麼結束吧。”
白色的紙張有幾張飄落到地上，聶遠城沒有撿起它們。
黑色的皮鞋踏上那幾行鉛字，留下半枚殘缺的腳印。
他按下門把手，“拿到A.X可遠遠不是結束啊，你得明白啊……”
啪嗒。
聶遠城說完這句話就關上了門，連著混合著複雜情緒的尾音都被幹脆的關在門外。
窗外是墜落的夕陽，如同每個平淡的黃昏時期一樣不溫不火的把半邊天染成橘色，陸嶼站在窗前，看著翻卷的雲層和間或飛過的幾隻飛鳥。
他大概站了兩分鍾，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手表。
該回家了。
齊寧……差不多也應該回家了吧。
推開門是久違的米飯香味。
齊寧係著圍裙在廚房裏轉圈忙活，陸小寧跳上了灶台，趁著齊寧不注意伸爪子撈水盆裏洗好的菜。
被齊寧揪著後頸毛抓起來，一臉不知道發生什麼的委屈表情，演技滿分。
齊寧剛準備教訓陸小寧，就聽見陸嶼把門關上的聲音，趕忙把陸小寧放到地上，“一邊玩去，別搗亂。”
看見陸嶼又是另一副表情，“回來啦，飯馬上就好。”
陸小寧憤憤不平的繞著齊寧的腳轉了兩圈，慘遭無視。
陸嶼彎腰把陸小寧抱起來順了兩把毛。
“嗯？別動。”
齊寧忽然湊近了陸嶼。
“……？”
呼吸淺淺的吹在陸嶼臉上，陸嶼僵住不動任齊寧打量了半天，齊寧才站直，“最近忙什麼呢？黑眼圈比我還重。”
“……做了一份收購計劃，會比較忙一點。”
陸嶼收購了A.X，可是這樣的大事當著齊寧的麵卻反而說不出什麼邀功的話來。
“哦。”齊寧關了煤氣灶，“晚上煮了粥，剛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陸小寧搶先一步跳上了餐桌蹲好。
“沒你的份。”
“喵？？？”
“騙你的。”齊寧從鍋裏撈出來白水煮雞胸肉，放在一臉詫異的陸小寧前麵。
陸小寧大概本來是打算絕食抗議的，結果食物的熱氣四散，勾引的它沒有下定的決心。
對著碟子別扭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決定不跟吃的過不去。
“幼不幼稚。”陸嶼小聲笑，“老是跟隻貓過不去。”
“吃飯吃飯……”齊寧轉移話題，把一雙筷子遞給陸嶼。
兩個人都暫時放下了自己的一點兒心事。
前一段時間的風波似乎就這麼波瀾不驚的過去了，齊寧有些困惑陸嶼沒有過問的意思，但是轉念想想大概易執一有從頭到尾跟他溝通事情的經過。
他還不知道陸嶼收購了A.X。
“下個月我爸就出獄了。”齊寧吃完飯，放下筷子。
“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準備在初中對麵給他租間商鋪，預備開間小書店。他可以進自己喜歡的書，順便賣一些教輔資料的話應該也不會虧本。”
“蠻好的。”陸嶼盯著齊寧嘴角的笑意，忽然有些莫名的緊張。
“到時候就告訴他咱們的事。”齊寧注視著陸嶼的眼睛，淺茶色的眸子裏是陸嶼的倒影。
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接受？
“可以嗎？”
“放心吧。”齊寧笑笑，“他十年前就打不過我了。”
……聽了這個描述，能放下心才有鬼吧？
“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那種脾氣特別好的老好人，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開車超速。我媽當初就是受不了她性格太溫吞，才跟他離了婚。”
雖然可能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兒子的戀人的性別，但是慢慢磨，也總歸不是完全不能溝通。
“等他出來也許要讓他緩一緩，太直接的話也許他會接受不了。我覺得他會喜歡你的。”
“萬一他很反對同性戀呢？”陸嶼的神情還是很嚴肅。
“大不了被趕出家門咯，沒關係的。”
齊寧的語氣很輕鬆，但是陸嶼並不覺得他是真的毫不在意，父子親情和愛情如果出現矛盾，那麼做選擇一定會非常痛苦。
齊寧放了易執一的鴿子，推掉了一堆片酬豐厚的片約，易執一就差揪著他的耳朵問他是不是要造反了。
然而現在齊寧有陸嶼撐腰，沒人真的敢拿他怎麼樣，易執一找陸嶼，陸嶼幹脆直接簽字給齊寧光明正大的放了兩星期假。
易執一生無可戀。
齊寧精心挑選了店址，聯係了裝修，連哪個貨架放什麼書都在心裏計劃清楚。
他不再思考究竟是誰爆料說他爸正在服刑，那人想做什麼，無論如何那人的目的大概都沒達到。
陸嶼還是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天天熬夜看報表材料，A.X不是那麼好吞並的，後續的工作之冗雜讓他分身乏術。
齊寧在逛家具城挑選貨架的時候有人打電話進來，是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齊寧皺了皺眉，掛斷沒接。
想了想發了條短信，“工作事宜請聯係經紀人，電話號碼15xxxxxxxxx”
對方很快回複短信，很短。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署名黎清唯。
齊寧盯著這個名字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誰。
那是陸嶼的繼母，陸家的幕後掌權人。
腦袋裏有根弦繃了一下，大概類似於陸嶼聽見齊寧要跟他爸出櫃一樣的心情，緊張且忐忑。
腦袋還是一團亂，但是反應過來應該先回電話。
黎清唯的語氣很平和，並不怎麼咄咄逼人，也不是那種想要拍一張一百萬的支票讓他跟陸嶼分手的樣子。
“明天有時間嗎？我想跟你當麵談一談。”
“可以的。”
“那就這樣，待會我把地址發給你。”黎清唯頓了一下，補充說，“不要告訴陸嶼。”
齊寧掛了電話，琢磨不透她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