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衣服脫了。”

齊寧的襯衣被醫生剪了,這會兒正裝下麵套了件棉短袖,看起來頗不倫不類。

“不用了吧。”齊寧想蒙混過關,尷尬的笑了笑。

陸嶼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笑意,嘴唇緊緊的抿起來。

齊寧怕他生氣,利索的脫了衣服,醫生已經給他重新包紮過了,隻能看見白色的繃帶,並不嚇人。

齊寧在一條名為妻管嚴的不歸路上越走越遠。

陸嶼看著白色的繃帶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我會跟聶遠城談談的。”陸嶼最後隻說了這麼一句。

“別介啊,這仇我總得自己報回來,不能老指著你替我出頭啊。”齊寧撓了撓頭發,表情頗為苦惱。

“嗯?”陸嶼不解的看著齊寧。

“……我不想讓你見他,”齊寧的語氣有幾分無理取鬧的別扭,“我吃醋。”

“……”陸嶼無語了一下,“我現在也挺煩他的,你放心。”

齊寧聽見這一句笑的一臉得逞,但是還不忘補上一句,“煩就別理他。”

情敵這種東西,嚴防死守總是不錯的。

停了一會兒後知後覺,“誒?我沒跟你告聶遠城的狀啊。”

“我猜的。”陸嶼很淡定。

盛柯把魏風眠送到他樓下,之前拿來的文件被孤零零的丟在後座上。

這人醉成這樣,還能說什麼正經事?

魏風眠蜷在座椅上睡著了,細長的手指抓著衣襟,很不舒服的樣子。

“醒醒,到了。”

盛柯推了推魏風眠的肩膀,魏風眠不僅沒醒,還伸手抓住了盛柯的手指。

“別走。”

盛柯把自己的手抽出來。

他盯著副駕駛的魏風眠,目光複雜。

魏風眠卻毫無所覺。

他好久沒有如此熟睡過了,熟悉的聲音讓他覺得安全,而且不願意醒來。

隻有在夢裏,盛柯才肯好好待在他身邊吧?

盛柯怔了一會兒,扶著魏風眠下了車。

在他口袋裏掏了半天沒找到鑰匙,坐著電梯上了樓才發現是指紋鎖。

盛柯抓著魏風眠的手指按下去,動作並不溫柔。

鎖舌啪嗒一聲彈開,盛柯推開了魏風眠的家門。

魏風眠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潮熱的呼吸吹在他耳邊。

魏風眠的屋子少見的亂七八糟,各種紙張丟的到處都是。

連餐桌上都堆滿了各種文件。

盛柯把魏風眠丟到沙發上,魏風眠自己蜷成了一團,看起來格外的孤獨可憐。

角落裏的飲水機蒙著灰塵,裏麵沒有水。

盛繞著屋子轉了半圈,隻從廚房的小冰箱裏找到了一瓶早就過期了的酸奶。

混亂的屋子裏,隻有一個地方保持著絕對的整齊,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一個擁擠的架子,上麵擺著七零八碎的小玩意兒,沒有規律,無聊至極。

盛柯瞥了一眼轉開視線,不巧的是,架子上的東西他都認識。

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盛柯的心情有些混亂。

他把魏風眠扶起來塞進臥室的被窩裏,倉促離開,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不願意想魏風眠平常一個人的時候是怎樣的,也不願意想魏風眠專門用一個架子放置他的舊物意味著什麼,這個話題太危險。

齊寧開始了複健,受傷的手臂沒有之前靈活,精細的動作需要重新訓練才能完成。

他要把自己養傷期間形成的懶散的作息逐漸改掉,才能不被淘汰。

綜藝節目如同預料之中的給他帶來了一些小小非議,但是影響並不大。

因為陸嶼近乎偏袒的資源傾斜,讓易執一很容易的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加上齊寧不再是之前毫無根基的小透明,電視劇熱播,新鮮的粉絲每天都在大量的湧入,她們都是被齊寧飾演的角色圈的粉,人都有些先入為主的個性,啟鈺的粉絲上來掐架並沒有得到什麼好處或者占到什麼便宜。

所謂的搶角色炒了兩天就歇了下去,甚至還有人評論幸虧角色換了人,把啟鈺的粉絲氣的夠嗆。

他們後來發現再怎麼拚命說齊寧處心積慮搶角色也於事無補,反而幫齊寧升了電視劇的話題熱度,就自動的收了手,不再提這一茬。

盛柯過了好幾天才跟魏風眠聯係。

“有空嗎?”盛柯打通了魏風眠的電話。

“有。”魏風眠回答的很隨意,“什麼事。”

“我認為電影《落花》的事需要再考慮一下。”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一下,“考慮什麼?”

盛柯覺得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他竟然從魏風眠的語氣裏聽出了失望的情緒。

魏風眠點起了一支煙,嘲諷的笑了一下,他竟然會覺得盛柯主動找他會是因為工作以外的別的事,一定是瘋了。

“不能拍這個。”盛柯的語氣很嚴肅。

“這是個熱門ip,這筆錢很容易賺到。”魏風眠覺得這是一筆不容錯過的生意。

“因為這個放棄顏導演實在是太可惜了。”

“他不願拍這部戲,有導演願意拍,我覺得很公平。他現在回去等劇本,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樣的劇本,總不能所有人都等他一個,這也是市場規則。”

“市場是畸形的市場,你不是不知道。這些年國內的片子飽受詬病,不就是因為諸多不合理嗎?一味的迎合市場……”

“我先是商人,其次才是電影人。”魏風眠坦蕩的承認自己唯利是圖,反而讓盛柯不知道說什麼好。

“並不是認真拍片子就一定會虧。”

“但是我不認真拍也可以賺。”魏風眠回答的很快。

而且悲哀的是,他說的是事實。

盛柯年輕時候的電影時代已經過去了,如今就是一個快餐時代,所有人都是快消品,迅速走紅又迅速過氣,到處都是敷衍浮躁的風氣。

“你是對的,但是你不會永遠對下去。ip能炒,但是這種單純的消耗總有耗竭的一天。早晚有一天,大家都不能從這些ip裏攫取任何利益,到時候……”

“無所謂。”魏風眠回答,“我隻是在迎合市場。如果你實在介意,不妨用維晨來跟我打個擂台。”

“好。”盛柯在一瞬間下定了決心,一部電影的周期而已,就賭這一把。

“如果我贏了,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