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不過來都來了,還是試試看。”

魏風眠嘴角噙著一絲笑意,語氣隨意任性。“不難為大家,要演什麼片段都自己選,抽簽決定順序吧。”

齊寧的楞了一下,但很快沉靜下來。

幾個年輕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從彼此眼睛裏看到了競爭的緊張感。

該選什麼呢?

衛霖江的戲份不算少,選哪一段才算穩妥?

“這些天,看著你們試這些角色都看疲了,不如換點新鮮的來,題目不局限《刺風》的劇本,你們可以各自演喜歡的橋段。”

魏風眠不動聲色的看了齊寧一眼。

齊寧忽然明白過來,這就是魏風眠刻意的為難。

這裏從頭到尾隻有他一個半路出家外行,沒有研究過很多的經典片段,雖然以前也看過不少電影電視劇,但那時他也沒想過要當個演員,不像是另外幾個人,已經開始盤算著要不要演小眾又生僻的古早文藝片的片段了。雖然經過了嚴苛的培訓,但是根基放在這裏……

要怎麼辦?

好在他抽中了最後一個,還可以慢慢想。

麵試間是透明的,齊寧透過玻璃望進去,果然看不出裏麵人演的是哪一出。

但是評審眼睛裏都是了然的神色,他們互相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做什麼。

而他站在一條分界線之外。

他忽然想起來當初沒畢業的時候去派出所實習,聽見過老民警的小聲抱怨,說自己新帶的小民警雖然名牌大學化學係畢業,公務員考試名列前茅,卻總是出不好現場,在現場裏一腦袋漿糊,有時候會忘記手套鞋套,有時候又在沒必要的地方磨嘰。當時的新民警聽見了這些看起來手足無措,一臉象牙塔裏的害羞靦腆。

當時那個剛剛入職的新民警會想什麼呢?

大概就是所謂的隔行如隔山。

一時衝動選了演員這一行,卻有了點當初那個新民警一樣的尷尬感,周圍其他人都駕輕就熟,回過頭自己的不熟練就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裏麵的人表演完了,推門出來。

齊寧看到他額頭閃亮的汗珠。

此時陸嶼也在忙。

黎危的下一張專輯正在籌劃中,公司又簽了兩個新人需要安排人帶,某電視台的音樂選秀節目快結束了,公司送去參賽的那個也要細心照顧,第一名的位置主辦方或許早有安排,但是其他名次總要有一個……

正在跟鹿宥說話,忽然有人敲門進來。

“陸總。”

來人是原鳶。還是束緊的頭發和一絲不苟的黑色工作裝,換了一副銀色邊框眼鏡,領口別了一枚素銀的葉子形領花。

“有事?”

原鳶點點頭,把幾張紙遞到陸嶼桌子上。

“電視劇《刺風》公開征求片頭、片尾曲,我想讓黎危試試看。這部劇的製作非常硬,看導演和演員人選就知道花了大力氣,如果能拿到裏麵的音樂的合約,說不定也能火一把。”

“又是《刺風》?最近總是有人提到它,連齊寧也在競爭其中的一個角色。”陸嶼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還沒有開拍,就像是驚動了整個圈子,真是……”

原鳶聽見陸嶼提起齊寧反而一怔。

她並不知道原來齊寧跟陸嶼還有聯係。

她現在專心做黎危的經紀人,不再插手陸嶼秘書的事,最近陸嶼的動態她都不太了解。

她也不清楚齊寧最近在忙什麼,作為朋友兩個人三兩周會通一次電話,這樣的通話頻率讓她不大能掌握齊寧的動向,可是陸嶼卻知道齊寧在競爭什麼樣的角色。

陸嶼已經不是齊寧的老板了,兩個人的聯係還是如此密切。

原鳶忽然想起公司剛建起來的時候也是陸嶼帶著齊寧過來轉了轉,齊寧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陸嶼,當時她還不太在意,可是之後陸嶼再沒有親自帶其他朋友來過公司。

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這些疑慮在原鳶心裏轉了一圈,最後沒有說出口,原鳶收攏了心思,專心跟陸嶼談起《刺風》的事來。

齊寧從椅子上站起來,下意識的檢查了自己的衣著,把褶皺撫平,把扣子扣好。

他盯著玻璃房的門,心裏忽然安定了起來。

魏風眠依然坐在中間,眯起眼睛打量了齊寧一番,然後對著齊寧笑了一下,笑容裏的惡意十分明顯。

顧管管對齊寧笑了笑,表情溫和,李一文則沒什麼什麼表情,像是在發呆。

“剛才的三個人表現的都出乎我意料。”魏風眠的語速故意放慢,目光裏有戲謔和探究,“不知道你會演什麼。”

“就演我自己。”

齊寧笑了笑,眼睛裏像是盛滿了陽光。

“這麼說也不精確,因為就算是演自己也要先有一段劇情,幾句台詞。”

“我選了三年前的一部舊電影。《水色》中警察陳思入警的那一幕。”

幾個評審思量半天,也沒想起來這是哪個電影。

當年電影市場被歐美連著出的幾部大片衝擊的厲害,出頭的華語片不多,細數下來,並沒有這部《水色》。

齊寧淡然自若,輕輕問道,“可以開始了嗎?”

“開始吧。”

齊寧的臉上帶著不明顯的笑容。

雖然一樣是笑,此時的表情卻和剛才大不相同,剛才是有些疏離客氣的笑,現在這個卻像是發自內心的為什麼事開心。

意氣風發的剛進入工作的年輕人,眼睛裏都盛著驕傲明亮的光線,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讓人忍不住就想起年輕的自己,想要翹起一點唇角。

真是可怕的感染力。

比起現在當紅的一些花花草草,演笑的時候讓人尷尬,演哭的時候讓人覺得是中了彩票,動不動就沒有表情,演乞丐也像霸道總裁強的太多。

齊寧的嘴臉忽然凝固住了,像是出了什麼變故。

然後他並未像其他人預料的那樣立刻變換臉色。

而是嘴角落下來立刻又勾上去,又落下來又勾上去,反複幾次,艱難的撐著微笑。

“今天我入警,你們怎麼能拿這種事開我玩笑?”

剛才還是意氣風發準備大幹一場的年輕人,此刻顯得迷茫又難過,仿佛不願相信別人說了什麼。

“他緝了那麼多次的毒,經驗豐富,怎麼會出事?”

魏風眠並沒有看過這部電影,他手中的筆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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