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一章 鴻雁歸巢

恢弘浩蕩的長安城門與離開時並無差別,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東方陵擰眉,想必北堂煜這新帝當得也並非那麼容易。

有眼不識泰山的山賊一個不小心劫了渾天教主的‘內人’,被人燒了賊窩,抄了老底,又沒了領頭,隻得自認倒黴,灰頭土臉地投入渾天教門下。

莫淩恒也因此收獲了不小一筆橫財,東方陵心底自是不會將那些來得不幹不淨的銀兩看在眼裏。莫淩恒對東方陵家底究竟有多厚毫無概念,東方陵平日也不見多偏好山珍海味,奢靡浪費,與尋常富家公子一般,講究些吃穿用度,僅此而已。

莫淩恒那副得了私房錢,小人得誌的猥瑣模樣東方陵看在眼裏,自省平日對莫淩恒用度上實是有些苛刻。也無怪東方陵這般,莫淩恒得了錢財便四處給他招惹是非,沒一天消停日子可過。

也就偏是莫淩恒這等人,窮日子過慣了,東方陵給他支銀子供平日開銷,無論多少,都心滿意足,還跟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咧著嘴不知道怎麼樂好了。東方陵嘴角翹起,“你還真是好養活。”

莫淩恒手心摸著懷裏厚厚一遝銀票,一手抖著韁繩,警惕著四周,對身後人突然開口渾然不覺,過了半晌才扭過頭問道:“你剛說什麼了?”東方陵搖了搖頭,“沒什麼,進了城便跟我回府,我給你指路。”

莫淩恒猛地攥緊韁繩,喉頭一哽。孫亦敏遠在二人之前,扯緊麵巾,翻身下馬,牽著馬兒朝城門緩步而去,紋絲未覺身後二人停下。

東方陵眼角都染上一分笑意,“怎麼?咱們的莫教主不是說自己什麼大風大浪都見識過麼?一聽見跟我回家,你就緊張了?”莫淩恒耳尖兒一紅,仍僵著臉回道:“老子緊張什麼。”

孫亦敏遙遙喊道:“你們倆給我痛快點!在哪墨跡什麼呢!”東方陵忙翻下馬背,莫淩恒足下一個踉蹌,這輩子頭一遭,踏空了……

莫淩恒頭重腳輕,結結實實地栽進東方陵早有準備的臂彎裏。東方陵視線從高處投射而下,“小心點兒。”莫淩恒苦著一張臉,老實承認道:“不行,咱腿軟了。”

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換來孫亦敏回眸甩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東方陵趕忙噤聲,一手托在莫淩恒肋下,右臂勾著韁繩,低聲道:“我娘早去了,我爹又不在長安,東方府隻我一人當家,你又何必緊張?”

莫淩恒聞言,猛地站直身子,大鬆一口氣道:“你不早說。”言畢快步走在前,朝著孫亦敏追去。

朝陽殿中燭火搖曳,勾勒出一張濃墨般沉靜專注的側顏。

北堂煜緩緩抬頭,看著由殿門緩步而進之人,眸中徒然變冷,“誰準你抱他的!”東方玄聞言兩手一鬆,嘭地一聲皮肉悶響,一言未發,轉身便走。

北堂煜微怔,無可奈何地扯起嘴角。沈俊彥手臂撐起身,看不出一絲虛弱,“陛下您可滿意了?”北堂煜身子一斜,手肘撐在案上,一手支著腦袋,狹長的鳳眸裏閃爍著點點金紅火光,倒映著沈俊彥狼狽的模樣。

朱筆在明黃案卷上隨意勾著,漫不經心般地開口,“可收到我送你的禮物了?”沈俊彥道:“陛下的目的既然達到了,臣妻可否……”北堂煜提起筆尖,“你覺得自己有用?”

沈俊彥閉口不言,北堂煜又道:“周家遲早要倒,朕不過換個更簡單的方式,你可知曉?”沈俊彥道:“陛下與我無冤無仇。”為何要這般欺侮他?!

北堂煜放下筆杆,從案前起身,嘴角揚起一抹笑,周身深沉鬱冷之氣頓散,溫陽暖玉般平和,顯得格外斯文寬仁,“沈卿與朕想象中一般,東方陵想必不知你在周家這些年忍辱負重,皆因至親之人的遺願罷。”

沈俊彥眼裏閃過一絲血光,拳心攥緊,“臣對臣當年所決定之事……從未悔過。”北堂煜邁下玉階,一雙紋龍玄色寶靴占據了沈俊彥低垂的視線。

“江湖無非恩仇二字,你報你的弑父之仇,為何要栽在朝風閣頭上?你敢說,朕與你無冤無仇?”沈俊彥答道:“臣不敢。”北堂煜垂眸睥睨著跪坐在地之人,“起來罷。”

長安寬敞熙攘的主街之上,孫亦敏被莫淩恒與東方陵夾在正中,一左一右兩個高大男子護花使者一般走在兩側,一路無言。孫亦敏也看出莫淩恒異樣,忽開口打破沉寂道:“我記得你大哥的店就在哪,我自己去便是,你倆不必跟著了。”

莫淩恒道:“瞧您這話說得,我這去找哥還有正事。”孫亦敏一把扯住莫淩恒的手腕,壓低嗓子貼著莫淩恒耳朵道:“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你哥什麼時候見不得,你自己幹的好事,早晚都得受這一劫。你娘好說話,你老丈人能受得了麼!趕緊買好東西跟人送去,老老實實賠罪認錯,別來煩我跟你哥!”

孫亦敏氣哼哼地抬腳便走,莫淩恒一句話都沒回上,孫亦敏連個人影都沒了。莫淩恒正要去追,東方陵淡淡道:“這麼些天了,你就不想我?”莫淩恒粗聲回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我眼皮底下晃悠,我想你作甚?”

莫淩恒轉過身,猛地怔住,東方陵一雙閃著邪火狹長鳳眸勾魂兒似的盯著他,眼尾微微泛紅,陽剛俊朗的眉眼平白添了一絲難耐豔色。莫淩恒嗓眼發幹,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從腳心麻到頭發根兒。

羅靳一連在東方府門前蹲守七日,心裏盤算著這倆人一到長安,就去葉菁菁那通風報信,屆時葉菁菁風風火火地前來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勢必將東方府攪和得雞飛狗跳。

羅靳是打心底裏沒想到,莫淩恒跟東方陵壓根就不是從正門進去的。

屋瓦之上一陣雜亂脆響,兩人從屋脊便忍不住撕扯著彼此的衣衫。循聲而去的家仆,猛地對上東方陵一雙猩紅的眼,身子猛一哆嗦,戰戰兢兢道:“大少爺,您……”“滾,誰也不許靠近。”

莫淩恒被推進門,腳跟絆在門檻,身子猛地後仰,被東方陵左臂撈住腰身,人已邁進門來。

莫淩恒視線草草掠過屋內擺設,顯然是東方陵的個性,素淨淡雅,卻又透著一股子沉靜中的奢靡貴氣。

莫淩恒還沒來得及感慨一番,人已被壓在桌上,雙唇覆上柔軟溫熱的薄唇,熾烈黏膩的觸感纏繞上來,下身一涼,身後切實的重量壓在身上,伴隨著急切而熾烈的動作。胸腔劇烈起伏,逐漸裸露的蜜色肌肉鼓脹出刺激神經的線條。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怒罵從身後傳來,伴隨著舒爽的吐息噴在頸側,莫淩恒尾椎骨竄上一股難耐的麻痛,麵龐扭曲地扯出一抹笑來,“老子就愛聽你罵人,你一這樣,老子就他麼硬了。”東方陵笑得猙獰,一手攥住莫淩恒兩隻手腕壓在頭頂,“那你就別動那了,省得一會沒貨。”

莫淩恒踢著兩條小腿,不輕不重地踹東方陵,“誒,你幹嘛!怎麼的,還想把老子操……唔!”莫淩恒猛地咬緊嘴唇,東方陵喑啞如沙粒般極富質感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就是要把你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