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淩恒比飛來的暗器還要快,迅速撲向東方陵,將他狠狠壓在地上,東方陵悶哼一聲,脊背撞上堅硬石板,透骨釘擦著腦門掠過,。
莫淩恒迅速躍起轉身,五指撐地,重心放低,鋒利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到了林中一抹黑影,直直對上一雙熟悉的眸子,微碾地麵的足底一頓,蓄勢待發的緊繃肌肉稍稍鬆懈,複而緩緩起身。
莫淩恒眯了眯眼,猩紅暴怒的眼瞳如同凶暴的野獸,無意識地釋放出猙獰的殺意,直逼偷襲者的咽喉,林中那抹影子一閃而逝。
雨勢漸息,東方陵站起身,眼裏卻沒了方才那種熾烈情緒,冷冷地看了一眼盡根楔入樹幹的暗器“回去罷。”莫淩恒眼裏閃過一絲驚詫,迅速被冷淡疏離掩蓋,抬腳跟在東方陵身後。
莫淩恒心底那絲煩躁在回到別院的寧靜路途之中隨之平複,取而代之的是絕對的冷靜與理性。莫淩恒抬起眼盯著東方陵的背影,寬肩窄胯,骨架比例極佳,高挑而不纖細,瘦削而不瘦弱。
天青精繡外袍被撐得筆挺瀟灑,更顯儒雅俊逸,可見過東方陵光著身子的莫淩恒看到的卻是掩蓋其下健美流暢的肌肉線條,養尊處優膚色白皙,卻絲毫不減其陽剛魅力。
莫淩恒眉頭一皺,怎就偏偏喜歡男人呢。
東方陵腳下一停“可都想通了?”莫淩恒跟著駐步,被東方陵問得一臉茫然“什麼想通了?”莫淩恒忽地臉上一陰,脫口而出“老子不喜歡男人!”“我問的不是此事。”東方陵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莫淩恒。
莫淩恒聞言臉上一僵,東方陵也沒打算為難莫淩恒,緩緩道:“我說的是方才偷襲之人。”莫淩恒眸子閃爍了一下,淡淡道:“往後不會再出這等事了。”東方陵點點頭,轉過身繼續往回走。
莫淩恒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東方陵的手臂“你看出我與他相識,怎不問我他是誰?為何要害你?”“你既不會說,我又何必要問。”東方陵一手借機覆在莫淩恒手掌上,自顧自道:“快些回去罷,莫要受寒了。”
東方陵手掌比莫淩恒還要冷上幾分,莫淩恒卻如同觸到炙熱烙鐵一般迅速抽離“你我隻能當兄弟,你死了這條心吧。”東方陵搖搖頭,莫淩恒臉上頓時浮出一股慍色,氣急敗壞道:“你當你派人跟著我我察覺不到麼?!海蛟幫這事上我們目的一致,你隻要答應從今往後別對我起那個心思……”莫淩恒話還沒說完,生生哽在喉嚨裏,隻因東方陵輕飄飄的一句話飄入耳中“不可能。”
安然猛地打了個哆嗦,一股不詳的預感順著脊向上蔓延,妙仙樓大門就在十餘步開外,承德還在裏麵操持著生意,理應不會有危險。安然定了定神,又走了幾步,忽地停下腳步,臉色陰沉,一波人流迎麵湧來。
安然下意識地身子朝牆根閃去,避開行人摩擦,不知從何處忽地閃出一道黑影立於安然身後。安然口鼻被蒙上一方布巾,粗糙指腹精準地切在喉管,身子被一股大力拖拽著扯入窄巷之中,街上那波人叢仿佛沒注意到巷口發生何事,反而步子刻意放慢,於巷口前悠然漫步。
安然瞳孔收縮,即使立即屏息卻還是吸入了少許迷藥,安然伸手反抗,拚盡全力撕扯擰動,鐵鉗一般牢靠的手掌仍舊死死按在安然口鼻之處,另一手緊箍著安然上身,使其動不得分毫。
巷口晃動的人群漸漸模糊,安然逐漸失神的眼中浮出一絲絕望。他怎麼也沒料到海蛟幫竟敢在白日鬧市公然下手,更沒想到海蛟幫居然會有武功造詣如此的高手,竟讓他在其麵前毫無還手餘地。
二雷的暴喝聲忽然響起,黑皮抽出腰間佩刀,發出鐺的一聲金屬脆響。齊逾明則兩足一蹬,堅固石板硬生生被踏出幾道龜裂紋路,足底越過人流頭頂,直接跨越堵在巷口的人群,悶雷一般的低沉咆哮於耳邊炸響“別跑!”這一聲飽含內力,距離最近的幾個人耳孔迅速淌出兩道潺細血流。
安然瞳孔發散,強撐起異常沉重的眼皮,對旁人觸碰強烈的厭惡感與齊逾明驚雷一般的低吼讓迷藥發作的時間又延長了些許。
安然身上的鉗製頓卸,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齊逾明朝著那道黑影追去,黑衣人一方布巾蒙著麵,轉過身便迎來齊逾明霹靂般迅捷的刀刃。
齊逾明一對上那雙黝黑無光的雙眼,那人雙手穩穩夾住刀刃,刀身嗡地一聲響,一股勁道反震回去。齊逾明翻了個身卸去力道,刀刃已經翻卷,索性丟了刀,提拳迎上。
黑衣人同時出拳,二人纏鬥一處,不相上下,狠辣拳風在身上撕開道道裂口。齊逾明一眼抓住黑衣人破綻,骨節剛到,硬生生地迎上對方堅硬青白的中指骨,隔著薄薄的皮肉撞在一處,齊逾明的力道顯然更勝一籌,耳畔傳來骨骼細微的崩裂聲響。
黑衣人臉色一白,右手腕軟垂下去,另一手捏著受傷的手腕急退了幾步,飛身躍上房簷。齊逾明乘勝追擊,二人接連越過幾個房簷,對方輕功顯然比齊逾明高不止一個檔次,愣是在齊逾明眼皮底下逃了。
齊逾明折身回去,臉色說不上陰沉,卻也好看不到哪去。二雷跟黑皮站在安然身邊,誰也不敢動手把人扶起來。齊逾明看了一眼,冷聲斥道:“方才那幫人呢?”二雷一臉為難“頭兒,他們人太多,我們就倆人哪看得住,方才一亂全都跑沒影了。”
黑皮在一旁附和道:“跑得了這條街也跑不出杭州府的手掌心,剛才看了,有幾張臉在萬峰那裏見過,十有八九是海蛟幫幹的。”齊逾明點點頭,視線落到還躺在地上的安然身上“你們倆等什麼呢?給他送妙仙樓去。”
二雷給黑皮皆麵露難色,躊躇著不知如何開口。齊逾明眉頭一皺“有話就說。”二雷躊躇了片刻,擼起袖子,赫然是數根針形暗器勾在皮肉裏,傷口不大,朝外慢慢滲著血珠,看得人心驚肉跳“剛動了他一下,就甩了我一袖子暗器,誰還敢動他……”
二雷正抱怨著,齊逾明走上前,伸手擼起安然的袖子,露出一截細白的手腕,腕上戴著個銀鐲,表麵密布小孔,針狀暗器彎鉤卷在外麵,花瓣兒一樣翻在外麵,甚是好看。
齊逾明強健有力的胳膊一把掄起安然,兩手一托打橫抱起。三人路過妙仙樓門口之時,黑皮見齊逾明腳步絲毫未停,開口提醒道:“總捕,不是送到妙仙樓麼?”
齊逾明沒聽見一樣,仍舊抱著人大步朝前走。黑皮還要開口,就被二雷死死捂住嘴,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黑皮,湊至其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二,總捕跟安公子這麼些日沒見,不得好好熱乎熱乎,你擱那瞎嚷嚷什麼?”
“可總捕分明讓我們別跟安公子有私交。”黑皮一臉狐疑,二雷深深地看了黑皮一眼,卻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咱頭兒今年多大了?”
黑皮想了想“整三十了。”二雷又問道:“你見過哪個三十的男人還沒成家的?”黑皮搖搖頭,忽地想到了什麼一般,狠狠地瞪了二雷一眼“你別胡說,總捕不可能是那樣人。”
二雷一攤手“你媳婦有安公子一半好看麼?”黑皮被二雷一句話噎住了,搜腸刮肚擠出來一句話“我就不信他能生孩子!”二雷鼻子裏哼了一聲“我要有這麼漂亮一媳婦在家伺候著,寧可斷子絕孫。”黑皮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齊逾明先是把安然帶到了巡捕房,可巡捕房哪有給人歇息的地方,隻得把人放到停屍間,索性最近命案隻有萬銘那一起,停屍間裏打掃得幹幹淨淨。安然被放在板子架的停屍台上,身子還是軟的,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齊逾明本想解開安然手腕上的鐲子暗器匣,可試了半天也解不開,隻得作罷,從中抽出幾根拿去與害萬銘殞命的暗器對比。
齊逾明瞥了安然一眼,還是不放心,抽出羊皮腰帶將安然兩個手腕捆得死死的,規規矩矩地放在小腹上。齊逾明看著安然閉著眼,安安靜靜無聲無息地躺在停屍台上,剛毅冷硬的嘴唇破天荒地勾出一道惡劣的弧線。
——→_→——
老齊是個鐵骨錚錚的悶騷男\\u0000\\u0000\\u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