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婷放下手機的時候整個人都頹廢了,還記得她回國之後第一次去陳雪嬌的荒野別墅,看見陳雪嬌身上遍布著激烈的吻痕,當時她的的確確有那麼一絲看不起陳雪嬌。她覺得女人應該自尊自立,絕對不能成為男人的附屬品,靠出賣身體來討好迎合男人。
天有不測風雲,造化總是弄人。沒想到堂堂季文婷也有躺在男人身下,曲意奉承的一天。洗衣房裏,兩個老媽媽的對話很露骨也很諷刺。
“真是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人,先前鬧著自殺,死活不讓四少爺靠近她一步,後來倒好季家倒了,什麼貞潔烈女啊,最後還不是變著法子討好四少爺!一看就是個浪蹄子!”
“誰說不是呢,這些年我算是看出來了,什麼公子哥兒千金姐兒的,沒了家裏的靠山還不是一群吃不了苦的廢物,不都是靠著上下兩張嘴兒討好上頭的人,讓人活活折磨死的還少嗎?”
淋浴裏的熱水從頭頂噴灑下來,季文婷一遍又一遍的擦洗著身體,恨不得把身上的吻痕全部擦掉。她覺得自己很髒,怎麼洗都洗不幹淨。
明明是裴大慕這個小人拿周宇晨的命逼迫她就範,怎麼最後反倒成了她變著法子來討好裴大慕了,惡心!
季文婷在浴室裏呆了一個多小時,直到門口響起女秘書甜美的聲音,“季小姐,四少爺說中午過來吃飯,您看今天廚房怎麼安排呢?”
季文婷隻要從浴室裏走了出來,梳妝打扮完了之後,女秘書細心的幫季文婷打理著已經很長的頭發,裴大慕說她喜歡長發飄飄的女孩兒,所以她季文婷要按照四少爺的喜好留起長發。
“季小姐,您真漂亮。”女秘書對著鏡子裏的人露出甜甜的笑容,轉身拉開一旁櫃子上下五層抽屜開始為季文婷挑選首飾。
季文婷今天穿了一身藕粉色的長裙,裴大慕喜歡她這麼穿。小時候裴慕第一次遇見季文婷時,小小的季文婷就穿著一身藕粉色的連衣裙,怯生生的躲在大人們的背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招人愛憐。
當時,隻有七歲的裴慕脆生生的開口說,“我裴大慕將來要娶季文婷做老婆!”
裴慕最終得到了季文婷,卻是用的最不光彩的手段,強行把季文婷留在身邊。他不在乎周宇晨是死是活,但如果周宇晨活著可以繼續套牢季文婷,他便不介意周宇晨在背後搞一些小動作。
正好,裴慕也想看看,沒有裴家的支持,殷黎川能動用多大的關係和網絡,在人生地不熟的南方跟“蝮蛇”冷八爺相抗衡。
在得知殷黎川身邊四個神秘的絕頂高手折進去三個之後,裴慕悠閑的放下手中簽字的筆,冷笑一聲,“也該給他點兒教訓了,好讓他知道他真正的主子是誰!”
所以,裴慕中午回來的時候心情很好。餐廳的桌子上鋪著淡粉色的長桌布,一襲藕粉色的長裙包裹著季文婷極瘦的身材,溫婉可人。
裴慕走過去伸手愛惜般的擁住季文婷,在季文婷耳邊柔聲的說道,“什麼時候才能把你養得胖一點兒,這麼些年你真是一點兒都沒有長肉啊,是吃的不合胃口嗎?”
這本來是裴慕對季文婷講的情話,季文婷聽到身體忽然變得僵硬,如果飯菜不合胃口這種話傳到管事媽媽的耳朵裏,怕是又要說很多難聽的話了。
“沒……沒這回事,我……就是這種體質吧,怎麼吃都吃不胖……”季文婷雙手緊張的攥在一起,生怕裴慕繼續這種讓她很為難的話題。
裴慕倒是很出乎意料的沒有再說下去,神清氣爽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始動筷子吃飯。
“殷黎川不是喜歡他那個叫何什麼的哥哥,還差點兒為那個人死了,怎麼現在又說挖了南方王家大少的牆角?”
季文婷拿著筷子的手抖了一下,裴大慕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可以說他對這些事情從來都漠不關心,今天忽然說起來這件事,季文婷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怕是裴大慕想要從白銀身上做文章。
她雖然恨極了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殷黎川,卻終是不忍心把別人拉進這水深火熱的地獄中。
季文婷放下筷子,做出一副驚愕的表情,“這……我也,不太清楚,殷黎川為了何浩洋連死都不怕,要說他移情別戀,還真的挺吃驚的。”
裴慕一雙眼睛頗有深意的看著季文婷,忽然伸過手來握住季文婷放在餐桌下的手,“文婷,你很怕我嗎?”
季文婷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其實不用季文婷回答,裴慕從季文婷的反應上已經得出了答案。裴慕霍的放下筷子,高聲喊了一句,“趙媽、張媽!”
兩個立在門口偷偷聽話的老媽媽聽到四少爺忽然提高聲調叫她們,先是嚇了一跳,立即整了整衣服從側門走了進去。
裴慕的臉色很難看,趙媽和張媽互相看了一眼,又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季文婷,都垂下了頭。
“傳我的話下去,在我這間宅子裏有下人敢嚼半句舌頭,我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喂狗。”
季文婷坐在一旁,眼睛出神的盯著麵前那一盤糖醋排骨。心裏無力的罵著裴大慕這個傻瓜,真心看不懂這個人是在給她撐腰,還是要把她往火坑裏推。
這件事,如果換成周宇晨就另當別論了,那個人在的話,她大可不必這麼辛苦應付這些八卦嘴賤的老媽子,隻用逍遙自在的做她自己。
下午裴慕上班走後,季文婷不想聽下麵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躲到樓上的房間裏。
午後的陽光溫暖愜意,季文婷坐在躺椅上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雙眼直視著窗外刺眼的陽光,眼睛承受不住強光流下眼淚來。
“阿嬌,原來寄人籬下是這種滋味。阿嬌,這麼多年,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阿嬌,我好想你……”
此時此刻,季文婷想到的人卻是跟她同命相連的好閨蜜——陳雪嬌。很多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完全可以像個聖女婊似的,可以尖酸刻薄的對別人的人生妄加指責。當自己也在經曆同樣的事情的時候,才知道生活遠沒有想象中那樣條條框框對錯分明。
陳雪嬌依舊穿著很暴露,她大概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穿扮,也不在意醫院裏向她投來的各種寓意不明的目光和眼神。
推開病房的門,周宇晨頭上手臂上多處纏著繃帶,正坐在病床上聽小弟彙報事情。陳雪嬌進來之後也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走到洗手台把帶來的水果清洗幹淨,細心的去皮去核切成小塊轉盤。
等陳雪嬌再走出來的時候,那個小弟已經離開了。陳雪嬌走過去幫周宇晨支好餐桌,把果盤擺到周宇晨麵前,遞了叉子到周宇晨沒有受傷的右手裏。
“多補充點維生素對傷口的愈合有好處,剛剛我去問過醫生了,傷口恢複的很好,再過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
陳雪嬌的長發在剛剛遞叉子的時候撩在了周宇晨的身上,帶著股洗發水的淡淡的香氣。陳雪嬌有著天然的性感和嬌媚,是唯一一個連殷黎川都誇過漂亮的女人。
漂泊了兩年,周宇晨這還是第一次被人溫柔的對待,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是季文婷的好閨蜜,金爺最寵愛的情婦——陳雪嬌。
一想到季文婷,周宇晨的心就像是被大卡車碾壓過了一樣。兩年前,他隻身來到南方想從紅毛老六的手裏救出季文婷。來到南方的那一天,成了他整個噩夢的開始。周家被他最信任的兄弟殷黎川血洗了滿門,他最愛的季文婷被京城裏隻手遮天的四公子帶走了。
那天以後,周宇晨一無所有,隻剩下自責和仇恨。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黑幫的天下!談什麼人間道義!全TM是扯淡!
“不要再為我做這些了,這點兒傷算不得什麼的,浪費了你一番好意。”
陳雪嬌坐在周宇晨的床邊,搖了搖頭說,“跟我就不要客氣了,文婷是我最親的人,當然要好好照顧你啦~你隻有快點兒好起來,她才會開心。”
文婷,會開心嗎?周宇晨心口堵得好難受,忽然伸手把陳雪嬌拖進懷裏緊緊抱住。四公子的人已經明明白白的警告過他,季文婷已經是四公子的人了,讓他死了這條心,季文婷再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刀山火海都不曾畏懼過的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心毀人亡。
陳雪嬌感受著男人身上無言的悲傷,強顏歡笑說,“外麵的傳言你不要聽啦,肯定都是假的,文婷她最愛的人是你呀,你難道還不相信那個瘋丫頭嗎?”
十月的雨說來就來,一下就是一整天,遠遠近近的樓宇都靜默在灰色的雨幕中,道貌岸然的冷豔旁觀著熱鬧又冷漠的人間。
白銀捏著手裏的牌,眼睜睜的看著阿憲甩下來兩張2,歎了口氣把牌仍在桌子上。阿憲和織田惠子歡歡喜喜的從白銀手裏抽走剩下的兩塊錢,他一百塊錢的底錢已經輸的見底了。
白銀的公寓到底住不下五個人,最後還是挪進了一套三層帶花園遊泳池的洋房。原本白銀跟殷黎川說好要去胡雪岩故居吃水磨煎包,一大早殷黎川接了個電話就一個人出去了,這都快吃晚飯了還不見人影!
白銀的脾氣快要壓製不住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