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O的手指在方向盤上無聊的敲著,下課少說也有十分鍾了,教學樓門口還是不見白銀走出來,正要打個電話問問,就看見白銀拉著一個女孩兒的胳膊急匆匆的走了出來,瞬時握著手機的手就僵住了。
追出來的李言眼尖瞅見了AKO停在諾福克南洋杉下的瑪莎拉蒂,連忙走了過來,看見AKO黑著一張臉坐在裏麵。
“怎麼回事?”AKO抬眼看著李傑,一雙眼睛裏寫著大大的不悅。
李言沉吟了一聲,還是如實交代了,“葉霖受傷的時候故意在派出所扣了阿憲幾天的事,讓白銀知道了,當場就發飆了。
現在阿憲又打了人,學校要開除阿憲的學籍,葉霖去解釋打人這件事是有人在裏麵做了手腳,白銀哪聽得進去,他覺得兩件事根本就是一件事。”
打電話問過葉霖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個名叫於雙的女孩兒有一個東校區出名的暴力男友——沈曉東。這個沈曉東長得確實對不起觀眾,配於雙這樣的大美女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隻是兩個人從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到現在也有四年了,就算沈曉東時常當著同學們的麵暴打於雙,事後沈曉東抱著於雙一哭,於雙就又心軟了。
當時,學校介入過幾次,於雙都向老師求情原諒沈曉東,再加上沈曉東與沈大公子沈熠星還有些遠親關係,學校後來就睜一眼閉一眼幹脆不管了。
倒是阿憲這個痞子看不慣男生追著女生打,出手救了於雙幾次,於雙對阿憲漸漸有了好感。感覺受到威脅的沈曉東恐嚇於雙和於雙寢室的舍友,說於雙敢跟他分手就毀了她們的容,於雙跟室友害怕的不敢出寢室的門。
阿憲被當成把葉霖推下看台的惡徒,在派出所蹲了幾天才回來,本來心裏就窩著火沒處發泄,又聽說了這件事,立即找了一幫人把沈曉東給揍了一頓,打斷了沈曉東一條腿。
沈曉東氣急敗壞的找了人來幫忙,擅長見風使舵的人知道沈曉東是沈大公子的遠親,自然是想借著這件事巴結巴結沈熠星,事情這麼一鬧,學校直接要開除阿憲的學籍。
白銀不知道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他隻知道阿憲原本是他的好朋友,葉霖受傷的時候聽說阿憲為了錢推了葉霖,白銀當時氣的渾身發抖,阿憲確實也爭辯過,對白銀說過“相信我”這句話。可是比起阿憲,白銀更相信AKO。
大概,這一次,AKO讓白銀徹底失望了。原來對待朋友也可以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他真的很想問AKO一句,“是不是我身邊的朋友都看著很礙眼,是不是我身邊的朋友都可以拿來隨便犧牲,隨便誣陷,隨便定個罪名在派出所蹲幾天?”
盡管葉霖已經拜托哥哥葉霽跟派出所打了招呼,校董事會那邊隻等AKO去說句話這件事也就過去了。三個人臉上仍然布滿愁雲,因為他們知道就算他們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提前知道消息的沈熠星,這種可以直接往AKO心口上捅刀子的事情,沈熠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果然,沈熠星直接發話放了阿憲,白銀見到阿憲的時候,這個染著焦黃色頭發一臉痞氣的男孩兒正坐在派出所走廊的長椅上,臉上、身上帶著明顯的打過架的青青紫紫的傷痕。
阿憲抬頭看到走進來的白銀,一件軍綠風衣圍著一條淺蝦色的圍巾,這麼冷的天依舊隻穿著一條漏腳踝的單褲,這麼穿的確帥的沒的說卻莫名其妙的擔心他會不會冷。
於雙紅著眼眶撲進阿憲的懷裏,抬手輕輕的撫摸著阿憲臉上的傷痕,阿憲吃痛躲了一下,於雙把阿憲緊緊的抱進了懷裏,眼淚刷的湧了出來,“阿憲,你還沒有女朋友吧,那麼現在我正式告訴你,你有了……”
自古英雄救美的戲碼不外乎兩種:“小女子無以為報,下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恩人的大恩大德,”這種說法隻能說明一件事,英雄可能長得有點醜;當然,如果是“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這句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況且,阿憲長得確實不醜,仔細看看真覺得是痞帥痞帥的類型。
盡管早就知道阿憲對於雙含情脈脈,但是聽說於雙對那個叫沈曉東的很癡情,就算沈曉東有暴力傾向時常暴打於雙,於雙依然不肯放棄那段長達四年的感情,本來還為阿憲覺得不值。今天看到痞子憲最終還是俘獲了大美女於雙的芳心,白銀真心替阿憲高興。
為表示歉意沈熠星專門派了車來接白銀他們回去,白銀穿著一身帥氣的軍綠色風衣走出門來,身後跟著兩個黏黏膩膩的人,於雙抱著阿憲的胳膊笑得一臉開心,阿憲的臉上也終於掛上了笑意。
剛一出來就看見AKO的車停在路邊,白銀的臉上一冷就要朝相反的方向走。
“銀,跟我回去。”AKO從車裏走出來,一雙眼睛凝結成冰,尤其是看到白銀身後的阿憲,這層冰霜越發的厚重了。
白銀現在根本就不想跟AKO說話,聽到AKO明顯不悅的語氣心裏更是抵觸,邁開步子想要離AKO遠遠的。
“白銀,你給我站住!”AKO的聲調徒然升高,白銀像是被嚇到一樣,收住了腳步。
別人不了解白銀,AKO卻知道。白銀從來不會像這樣聽他的話乖乖站在原地,白銀現在擔心的是他以後會不會對阿憲的報複變本加厲。
阿憲一雙眼睛充滿敵意的看著AKO,抽出被於雙緊緊抱住的手,移步擋住身後的白銀,一雙拳頭緊緊的捏著。
AKO心口一通,一雙眼睛越過阿憲的肩膀看著背對著他的白銀,那個背影微微顫抖著似乎很掙紮。
他隻希望白銀冷靜下來想一想,隻要白銀肯冷靜下來想一想就會知道這件事與他無關,他沒有理由做得這麼絕非得開除阿憲的學籍不可。
白銀轉回頭卻沒有看AKO一眼,而是對身後的阿憲說了一句,“阿憲,我們走。”
AKO看著阿憲轉回身,跟著白銀的腳步慢慢離開了,最後登上了不遠處沈熠星派來的車。阿憲還擔心AKO會對白銀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白銀坐在一邊輕聲說了一句,“他不會的。”
目送載著白銀的車緩緩離開,冷風吹亂了AKO的頭發,潔白的一塵不染的風衣衣擺隨風飄動。AKO想不明白,他的白銀為什麼寧願維護別人也不肯相信自己。
他們在一起整整兩年,卻比不過一個剛剛認識的阿憲。他不懂情人之間,有什麼過錯不可以互相原諒,他連那晚的事都可以寬宏大量的不去計較,這樣一點點小事就可以輕易的撕碎他們之間的信任。
李言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立在一旁關心的說了一句,“回去吧,天怪冷的。”
AKO抬頭看著陰沉沉像是要下雨的天空,有淚在眼眶裏打轉,“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了好多啊,看樣子又要下雨了。”
白銀一路上都沉默著沒有說話,阿憲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嘴是真的笨,連句像樣的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車子一直開進東校區的生活廣場才停下,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廣場上稀稀拉拉的有幾個同學經過。白銀剛走下車就看見雷若均帶人拖著腿上打著石膏的沈曉東過來道歉,沈熠星本人非但沒有阻攔,反而還高風亮節的親自到場來給阿憲當麵道歉。
校董事會那邊也撤回了開除阿憲學籍的指令,而沈曉東因為觸犯學生管理條例,涉嫌恐嚇威脅暴力毆打女同學等被校董事會勒令退學。
南方的天氣一天冷似一天,從那天以後,白銀再也沒有見到過AKO。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白銀裹緊身上的風衣。
大概現在這個樣子對他們兩個來說都不算是什麼壞事,想著以後再也沒有見他的理由,這顆心竟然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難過。
殷黎川,你到底在哪裏呀,能不能聽到我說話,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十一月底的時候,南方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伴隨著這場令人歡呼雀躍的雪景,一輛蘭博基尼跑車深夜撞毀在南灣大橋上的消息也出現在了電視機屏幕上。
陳雪嬌頹然的坐在沙發裏,抬手捂住了臉。事情果然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了,如果被殷黎川知道他母親的死無論如何都與何浩洋脫不了關係,那個人會怎麼做呢?
金爺穿著絲質的睡衣立在窗前悶頭抽著煙,金夫人拿著一件外套披在金爺身上,“不要總是想那些煩心事了,人越是怕麻煩,麻煩就越是找上門來,沒完沒了。”
“夫人啊,”金爺伸手牽起金夫人的手,另一隻手覆在夫人的手背上,“還記得我那天從九蛇堂帶回來的暗寶嗎?那是一把保險櫃的鑰匙,可笑的是,那個保險櫃裏其實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那不是吃了個大虧?”夫人有些惋惜的看著金爺。
金爺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夫人,這回你猜錯了,沒有就說明當年那件事已經徹底平息了,這塊心病終於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