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蕭啟南上了飛機,蕭夏便直接回家並將自己關在了畫室裏,然而一下午的時間過去了,他卻什麼都沒有做,隻是看著那幅畫發著呆,直到中午的時候肚子餓的咕咕叫,他才收回了視線,歎了口氣轉身離開,卻還是忍不住重新看了眼自己昨天打掃幹淨的畫室,這個畫室是自己十五歲那年哥哥特意為自己改建的,如今也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就算不是人而是一間普通的房間也是會有感情的,更何況自己曾經是那麼熱愛藝術這條道路,甚至有過為了一幅畫一連多天畫室的情況,可是即使這樣二十年的深厚感情也比不上他對沈淵僅僅不到一年的感情,再加上這裏有著自己對兩人感情的美好向往,所以在沈淵提出分手後他便再也沒有踏進這裏。
蕭夏對沈淵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已經不需要再多做剖析了,可為什麼會那麼深,深到連自己熱愛了二十多年的事物都能輕易拋下,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就像當年沈淵問他為什麼會喜歡上自己時一樣,可是愛了就是愛了,即使說不清道不明,卻還是會越陷越深。
蕭夏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卻發現冰箱裏就隻剩幾罐啤酒了,於是鬱悶的關了冰箱門,拿了鑰匙便出了門。
從小便被蕭啟南養刁了嘴的蕭夏自是不可能出去吃晚飯,所以決定去超市裏買些菜回來自己做,卻在超市裏碰到了正在為晚飯吃什麼而爭論不休的兩個大男孩。
“來我家吃吧,反正我也一個人,不過不準嫌棄我的手藝。”蕭夏拿了根黃瓜隔開了差點因吃飯的問題而劍拔弩張的兩人。
“可以吃到老師做的飯真是太好了!”陳曉衝著對麵的人冷哼一聲,然後興奮的挽住蕭夏的手臂,對麵的男孩雖有些不甘但還是低下了頭。
“你叫什麼名字?抱歉,曾經身為你的老師卻沒有記住你的名字,上次陳曉也沒有跟我好好介紹你。”
意識到蕭夏是在跟自己說話,男孩抬起了頭,卻因為心中仍有愧疚而又迅速低下了頭,“廖明遠。”
“你好,廖明遠。”蕭夏友好的伸出了手。
看著那隻伸向自己的手,廖明遠終於抬起了頭,並將手伸了過去。
“走吧,去我家吃飯可不能白吃,先要幫我買齊了材料。”
蕭夏推著車子朝鮮蔬區走去,身後反應過來的兩個人追上去爭著要替他推車子,蕭夏也樂得清閑,鬆了手任由兩人在後麵推著,自己則憑經驗挑起了新鮮蔬菜。
買完了材料三人回到了蕭夏的家裏,廖明遠家境雖然比陳曉好很多,父母都是公務員,從小錦衣玉食,雖然知道蕭夏現在是房地產公司的副總,但親眼見到了蕭夏家的別墅還是吃驚不小,站在玄關裏愣了半天,直到陳捅了捅他的腰,笑他沒見過世麵,他這才回過神兒來對陳曉說道,“我以後會讓你住比這更好的房子。”說得陳曉臉紅到了耳根。
蕭夏做飯時兩個男孩一直在一旁搶著幫忙,直到摔了第三個盤子,兩人終於被蕭夏趕出了廚房。
蕭夏終於可以安心做飯了,可沒多久客廳裏便傳來了玻璃落地的聲音,蕭夏嚇得趕緊從廚房裏跑出來,卻沒有在客廳裏看到兩人,於是環視整個一樓,發現一樓的畫室門是開著的。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有沒有受……”蕭夏走進畫室果然見到兩人,還有掉在地上摔了粉碎的玻璃杯,剛想問兩人有沒有受傷,卻發現摔碎的玻璃杯旁放著的正是自己與沈淵在街上散步的那幅畫,而此時畫布上不僅沾了水還濺起的玻璃碎片劃了道口子。
“老、老師,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看的入神了,突然被陳曉從後麵拍了一下,然後……”廖明遠戰戰兢兢的看著蕭夏的反應,直覺告訴他這幅畫對蕭夏來說很重要,雖然它被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但畫中的意境卻是那麼的美好,這也是他之所以會看入神連陳曉跟著進來都不知道的原因。
蕭夏從地上拿起那幅畫,看著畫布上的劃痕,心中一痛,就好像那快碎片劃在了自己身上似的,連自己所想象的畫麵都破碎了,那麼現實呢?蕭夏不敢去想太多。
“老師,都怪我不該從後麵嚇明遠,你要怪就怪我吧。”看到了那幅畫,知道蕭夏與沈淵之間的事的陳曉瞬間意識到了那幅畫對於蕭夏的重要性。
雖然心痛,但蕭夏也知道廖明遠不是故意的。“沒事,我上了上光油,畫布上的水擦擦就可以了,至於劃痕不大,位置也不明顯,我想想辦法或許能修複。”蕭夏用一旁幹淨的棉布將畫布上的水漬擦淨,隨手將畫放到了另一旁的角落裏。
“老師。”對於蕭夏完全沒有責怪的態度,陳曉很是愧疚的同時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沒事,我把這裏收拾一下,你們到客廳去吧,小心別踩到玻璃碎片。”蕭夏安慰著陳曉和廖明遠,同時也安慰著自己。
蕭夏收拾完畫室,便回到了廚房,這次陳曉和廖明遠兩人都很老實的坐在客廳裏聊著天,聊天的內容無非是關於那幅畫和畫中的人,偶爾一兩句話傳到蕭夏耳朵裏,他也沒有在意。
“吃飯啦。”蕭夏將一道菜端上了餐桌,兩個男孩見狀都跑過去幫蕭夏端菜,很快桌子上便擺滿了四菜一湯,很簡單的幾樣家常菜,但色香味卻不屬於外麵的飯館,惹得兩人直流口水,最後更是將爭搶著將著四菜一湯洗劫一空。
餐桌上大家故意忽略了畫的事,陳曉聊起了自己在國外一年的求學生活,所以這頓飯吃的還算開心,飯後蕭夏在廚房洗碗,陳曉將廖明遠扔在客廳裏走了進來。
“老師,你跟沈醫生還有沒有可能?”
蕭夏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老半天才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有些挫敗的垂下了頭,“不知道啊。”說沒可能,可沈淵昨天才對他說喜歡他,說可能,可沈淵好像有沒有再在一起的打算,所以他還真不知道。
陳曉並沒有糾結於蕭夏模棱兩可的回答,而是說起了他和廖明遠,“其實在帶明遠去找老師之前,我一直認為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雖然他一直追了我兩年,我也不是沒有感動過,可轉念一想他當年那般的厭惡同性戀,我就沒了和他在一起的信心,我怕他雖然是真的喜歡我,可骨子裏卻還是厭惡同性戀的,直到他主動提出要向老師道歉,我才意識到我和他也不是不可能在一起。”
“啊,是他主動提出道歉的?看來他很愛你,你要好好珍惜。”蕭夏吃驚,他一直以為是陳曉為了試探廖明遠到底有多喜歡他才提出讓廖明遠來向自己道歉這一招的,卻不想竟是廖明遠主動提出的,而這更說明廖明遠對陳曉的愛有多深了。
被蕭夏這麼一說,陳曉臉紅了。“嗯我會的,所以老師,連原本厭惡同性戀的廖明遠現在都跟我這個同性戀在一起了,你跟沈醫生也不一定沒有可能的。”
蕭夏看著陳曉笑了,是啊,也不一定沒有可能,至少現在他知道沈淵不僅不覺得他惡心,還喜歡他。
“謝謝你,陳曉。”
“以前在感情的問題上都是老師開解我,現在輪到我開解老師了,嘿嘿。”陳曉笑著接過蕭夏手中的碗,將蕭夏推出了廚房。
陳曉與廖明遠走後,蕭夏來到畫室,看著那幅損壞了的畫雖心覺可惜,卻沒有了原先的悲觀,就像陳曉說的,連原本厭惡同性戀的廖明遠現在都跟他在一起了,他蕭夏跟沈淵也不一定沒有可能,更何況沈淵也說喜歡他了,就算沈淵沒有提出交往,難道他不可以主動提出嗎?就像自己當年一次又一次的追求沈淵一樣,如今再多告白一次又能怎樣?就算失敗了,他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總比在這裏猜來猜去自己跟沈淵能不能有結果的好。
想通了這點,蕭夏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沒有再理會那幅放在角落裏的畫,而是找了塊新畫布,拿起了自己棄了兩年的畫筆,準備起了要送給唐堯的生日禮物。
光油:塗在完成的油畫上,可以起到防水、防塵和防止油畫氧化等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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