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有多少人？”
“不知。”
“嗯？”
“確實不知！”樊長翔麵對辰天蹙眉質疑，慌忙參拜，“本部先後派出十三支塘報斥候，至今無人生還！”
辰天蹙眉更深了。
要知道，斥候可是一支部曲的眼睛與耳朵，辰天對塘報斥候投入的心血，一點也不比永字營的陌刀手少。
更何況塘報斥候平均修為達到玉鼎境五重天，其中還不乏可以夜望死兆星的狠人，可謂精銳之中精銳。
而死兆星，正是夜幕之中暗淡至極的星辰，凡是夜望者，無不視力遠過於常人，培養成塘報斥候更可謂是千裏眼。
然而饒是如此精銳，麵對烏合之眾的殷氏聯軍，居然悉數折沒？
“別派出塘報斥候了，敵軍大纛之下的老者正是五影長老，身形詭異，防不勝防，並非尋常士卒可以輕易接觸。”辰天認真道。
眾人心裏一驚，即使料到此次決戰必有強者，但萬萬也沒猜到其人玄乎莫測。
若是看得見摸著，哪怕是金剛不壞之身，眾人感覺還可以正麵硬撼，打出雷霆萬鈞之擊。
但五影長老……
眾人表情有點不自然，握緊刀劍的大手微微有些發顫，鬢角更是滲出絲絲冷汗。
辰天將此看在眼底，但並未嗬斥，因為高端強者對尋常修士可謂是一邊倒的屠殺，沒人不怕死，也更怕死得一分不值。
“諸位不必擔憂，本尊最近修得秘法，戰力不俗，此番決戰該怎麼打便怎麼打。”
話音落地，眾人的臉色多多少少有些緩和，透過嚴實的麵板，目光炯炯的望向殷氏聯軍。
陰風怒號之下。
其實五影長老也在觀察辰天。
但他關注的焦點卻在於辰天本人，自從聽聞辰天身中禁咒之後，他歡喜極了，以為辰天不能調動靈力，必死無疑。
可後續接二連三的表現，讓他頗為費解，而辰天以武入道，以一己之力斬殺趙屏山的武魂三首蛟，更是讓他目瞪口呆。
區區百天，以武入道。
若非五影長老親眼所見，必定嗤之以鼻，可事實擺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不信。
“可惜了，如此天之驕子卻與我為敵，如果收為關門弟子，再將其奪舍，老夫踏入歸真境羽化登仙也極其有可能。”
但想歸想。
他深知辰天先後整合四座天下，戰力與心氣都在九霄之上，也注定為敵。
一念閃過，五影長老再次眉宇緊縮，知事堂前兩天傳來消息，言稱辰天隻有淩霄境的修為，難入靈台。
可他現在遠望盔甲鮮明的辰天，卻是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靈力波動，即便捕捉到半點微弱氣息，也隻是更低的玉鼎境。
變化莫測？
還是走火入魔？
五影長老心底摸不準，但無論如何，眼前的辰天絕非知事堂兩天之前探察的那人。
“敢問長老，辰天修為究竟如何？”軍師參讚殷籌稟禮詢問。
他與辰天同樣注重情報收集，奈何他沒有辰天那般豐富的資源，對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急切的想要通五影長老了解當前戰力對比。
然而五影長老久久不語，默不作聲，因為他根本猜不透辰天氣息波動，究竟因何而起。
實也？
詐也？
五影長老沉吟半晌，措辭再三，緩緩道：“辰天所部必定還藏有高人，他並非通過自身遮掩修為，而是憑借外力。”
“願聞其詳。”殷籌錯愕。
他本身也是修士，但因家境貧寒，自幼錯過最佳築基時期。
現在勉強邁入道清境的修為，也是投靠殷建元，硬生生通過天材地寶堆砌而成。
不過他深知憑借外力遮掩修為，絕非易事，騙過五影長老的眼睛，更是難上加難。
“看不清，但老夫冥冥之中感覺有人可以私窺天機，他雖做不到扭轉時運，不過障眼之術還是爐火純青。”五影長老徐徐解釋。
殷籌聽完之後，與他同樣陷入深思，普天之下，究竟是誰身懷神通，又甘願向辰天俯首稱臣呢？
稍過片刻。
五影長老與殷籌相逢一視，表情古怪，隨即異口同聲：
“縱橫家，聶青。”
殷籌對此人不甚熟悉，隻知道昨夜押送玄甲砧字營的執事，正是聶青。
但談及聶青的同門師弟伏鴻，如雷貫耳，因為伏鴻正是少主殷建業的劍術師父。
當初南疆海族領兵上岸，正是他陪同殷建業孤軍深入，最終以口舌之利，勸其複歸波濤。
這段廣為流傳的佳話，若是沒有伏鴻帶劍威懾，任憑殷建業的言辭極其鞭辟入裏，對海族而言也是耳旁風。
“鬼穀子那個老家夥，自己飛升仙界了，還讓親傳弟子幹涉俗事，他總有一天要遭天譴。”五影長老憤憤不平。
殷籌隻當沒聽見這番酸溜溜的詛咒，心尖泛起思緒，縱橫家除開精湛的劍術，也深具審時度勢的眼光。
師弟搶先一步挑中滄汐殷氏的少主殷建業，師兄則為永泰城主遮掩天機，此二人依附的勢力，無平是萬裏滄汐炙手可熱的人物。
既然如此。
那……
“小子，不必多慮。”五影長老似乎看透殷籌的心思，坦言道，“縱橫家雖然向來左右天下格局，但本人極少出手，他們兩人多是玄天大道之爭，刀劍相向並沒有意義。”
不得不說。
五影長老總結得很到位。
玄天大道爭，當然各自都有代言人，但出手殺掉代言人毫無意義，因為代言人層出不窮，背後的玄天大道若不磨滅，春風吹又生。
甚至於諸子百家常為縱橫家鬼穀子與道家老子，爭奪天下第一，常常費盡口舌，由此可見鬼穀子的影響力。
不過話又說回來。
兩位先祖若是有緣相逢，必定相視而笑，至於天下第一的虛名，必定視而不見。
“敢問長老，確定聶青不會出手？”
“嗯。”
“那聶青可能向辰天傳授不二秘法嗎？”
“不可能。”
“有沒一種可能……”然而殷籌話未說完，忽然感受到一陣煞氣，頓時閉口不敢再言語了。
五影長老拂袖收斂氣勢，輕蔑道：“老夫知你乃是軍師參讚，但你謹小慎微的模樣，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兵戎。”
“唯在鐵與血。”
“何必唯唯諾諾？”五影長老嗤笑，抬手道，“擂鼓進攻，七十萬對五萬，優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