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宜亮接到召令，來不及換上幹淨的衣服，急匆匆的走進大帳，他剛掀開幕簾便看齊刷刷的目光彙集在自己身上。
“呃——”
“這是怎麼了？”
“先坐吧。”辰天起身走下高堂，親手為他沏上一杯清茶，滿臉和藹：“靈器大船有進展了？”
“正是。”程宜亮受寵若驚，深揖道，“經過日夜趕工，還有曲巳監的密切配合，永泰城的第一艘靈器大船終於落成了。”
其實靈器大船很複雜，工期很長，短短三個月根本不可能交工。
但勝在辰天為人處事毫不吝嗇，不僅給眾多豐厚的報酬，還有名譽，工匠的積極性當然高漲。
最主要則是，由於辰天的精心經營，永泰城的各項軍工產業都很完善，自成體係，建造速度也自然快了。
而且偷采靈石礦脈之事，進展得很順利，數之不盡的靈石正在源源不斷的供應。
等待已久的項目頓時像久旱逢甘霖，瞬間活絡，並迅速按照計劃落實。
不過話又說回來。
靈器大船所需要的材料實在太多了，當初辰天下令千機閣搬往斜月穀從而縮短補給線的時候，並沒有將靈器大船一並帶過來。
現在的靈器大船還在黃旦城碼頭，所幸也沒有受到獅鷲軍團的襲擊，不然程宜亮要哭死。
“試航了嗎？有熟練的船工嗎？”辰天有些忐忑。
他知道靈器大船很雄壯，可不像望蒼兵人那般可以用禦訣操控，而是需要成百上千船工相互配合，才能讓靈器大船如水得水。
程宜亮拍著胸脯道：“保證沒問題，先前沒有靈石停工的時候，本門正好利用這段空暇培養船工，絕對可以將最小的那樽望蒼兵人運到斜月穀！”
望蒼兵人的戰力有目共睹，一旦參戰，必定改變當前的困局。
如果獅鷲軍團還向永泰城腹地偷偷增兵，辰天決定先率軍強攻平沐關，逼得殷建元所有兵力必須全部後撤，恰巧可以解決永泰城之圍。
但欣喜歸欣喜。
程宜亮想到永泰城距離斜月穀足有千裏，沿途又很難停靠，如果靈器大船碰上獅鷲軍團襲擊，估計很難有自保之力。
“一千裏大概要飛多久？”
“兩個時辰。”
“那還算快了啊。”辰天微微頷首，忽然道，“你這些顧慮……船上不是還有曲巳監馴養的欽原嗎？”
聽到關鍵字眼，眾人紛紛屏氣凝神，生怕聽岔一句話。
欽原本是辰天當初在圍剿梵天麟的溶洞之行中，在天坑底部發現的蠻荒生物，毒性特別誇張，簡直觸人畜則死，觸草木則枯。
後來辰天覺得此物很稀奇，便交由曲巳監照料，有意讓許忍將其培養成搭載在靈器大船的炮台。
現在三個月過去了，本來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曾想許忍不負重望，竟真的達成目標了。
至於眾多部將都未聽過欽原，乃是因為他們在三個月之前，尚隻是一員普通的小卒，級別太低當然不清楚了。
麵對辰天的疑惑，程宜亮適時做出解釋：“欽原說到底隻是體型擴大百倍的毒蜂，如果與獅鷲正麵交鋒，誰輸誰贏尚無定論。”
“而且吧，曲巳監也是第一次馴養蠻荒生物，具體實戰效果如何，許忍自己心裏也沒數。”
說到這裏，程宜亮頓了頓，明顯有點不好意思，撓頭道：“更何況本門千機閣複興才不久，距離上一次修造靈器大船已經是千年之前，我對剛剛落成的靈器大船也沒信心。”
“畢竟咱們的靈器大船在設計之初，主要為的是吊運望蒼兵人，並沒有料到後來還會遇到獅鷲軍團。”
這話沒錯。
永泰城與北域殷氏的戰爭變化得太快，雙方催生的技術也是日新月異，很多原本設想的武器與戰略忽然不頂用了，到頭來又得重新再改一遍。
獅鷲軍團在盤旋在天的戰力，無疑是滄汐北域第一，初來乍到的靈器大船對其發動挑戰，也無疑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咱們現在擔心也沒用。”辰天踱步中庭，做出部署，“這樣吧，靈器大船乃是重中之重，望蒼兵人更是改變戰局的關鍵，不容有失。”
“命令靈器大船晝伏夜出，不必淩空走直線了，沿著九座雄關繞一繞吧，半天路程分作三天進行，穩妥為重。”
“遵命。”程宜亮領命而去。
遠望他離開的背影，龐興雲突然想起牧野灘塗的旁邊正是昌河與自水交界之處，地形開闊，如果用來做碼頭，再合適不過了。
同時，牧野塢堡既然充當後勤基地，還有前進跳板的功能，多一座船塢也不打緊。
以後沿著自水向東，正是落蘇河，恰巧勾連臨江城的安津渡口，這也是一處險要之地，不可不謀。
龐興雲仔細將想法說與辰天，並表明願意負責工程建造，辰天思忖之後覺得可行，點頭同意了。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
帳外的蒼茫大地一片鮮亮。
群山逶迤的輪廓在天邊勾出一抹蒼勁，浮雲漫卷，滄汐北域的局勢正在其中變幻。
時值初秋，稍稍有些寒意了，殷建承坐在獅鷲浮於雲巔，更感寒徹。
他攏了攏敞開的袖口，不小心牽動下頜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當初在牧野之戰，他見辰天毫無靈力波動，又身陷戰陣，立即操縱獅鷲飛撲而下，結果沒料到辰天乃是有意為之，等得正是他以身犯險。
隨後僅僅隻是一招，殷建承身受重創，下頜被鋒利的長劍直接貫穿，留下觸目驚心的豁口。
現在殷建承的嘴巴如同螳螂前顎，硬生生分為兩瓣，很是恐怖，讓他不得終日帶上麵具，不敢再以真麵目示人。
但他的傷勢遠不止如此。
因為辰天的當時一擊未能斃命，翻手又攻，殷建承的脖頸也有重傷。
後來軍醫治療之時，險些不敢下手，唯恐一不小心碰掉他的頭顱。
即便如此，殷建承也在殷氏浩瀚的醫療資源之下，緩慢恢複不少傷勢，現在他又能飛抵雲天，持續作戰。
他回望身後七百多頭獅鷲，信心大漲，腹部掛載的轟天雷更是讓他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嗬嗬辰天，所謂的無量神尊也不過如此，兩次失手都未能將我擊殺。”
“現在你又是不能自身催動靈力的廢物，量你也翻不出浪花，我倒看看你最終如何垂死掙紮！”
殷建承咬緊牙關，揮動令旗，身後的獅鷲軍團立即如影而隨，徑直飛向一片繁榮景象的城池上空，正是永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