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汐四大美人，辰天最先聽童若然說過。
當時她自傲是其中之一，頗為得意，向自己炫耀好幾次。
但辰天沒想到，北域之中，竟然有兩位美人，而且還就在不遠的姑蘇城。
“對啊，柳穀雪的妹妹名叫柳依依，據說在姑蘇城享有盛名，舞蹈極美，傾國傾城呢。”南呂長老很喜歡這些八卦，打開話匣又說：
“除開她與我家宗主，中域殷氏還有一位。”
“……好像叫什麼殷妙彤吧？不過她很少拋頭露麵，六七年也沒有她的消息，估計閉關了。”
“至於最後一位。”南呂長老想了想。
她感覺內容有點荒誕，不禁先向辰天求證：“神尊見過海族嘛？他們跟天柱峰的妖獸一樣，也可以化成人形。”
“隻不過，他們棲息在波濤之中，被人傳得神乎其神。”
南呂長老常年在仙音閣求學，連最近的姑蘇城都未去過，更別說遠涉萬裏去南疆遇見海族了。
所以海族雖然在南疆鬧得很凶，沸沸揚揚，可傳入鹿吳山之時，早已失真了。
辰天點點頭。
自己確實見過海族，也引發過不少爭鬥，其實他們與尋常陸地妖獸差不多。
隻不過遠離人煙，又身在驚濤駭浪之中，不免在世人麵前蒙上一層麵紗。
但這與四大美人又有關聯？
“人魚呀，很漂亮漂亮，跟狐族差不多。”南呂長老見辰天蹙眉，笑著解釋道，“傳說南疆滄溟之上有瀛台山，其下深淵，有一名鮫人公主，特別愛哭鼻子，泣可成珠。”
“這些……”辰天怔了怔，“你都是從哪聽來的？”
“宗主呀，她什麼書都看，知道的可多了。”南呂長老笑了，隨口回答，“以前她還當宗主時，經常給我講故事，隻是後來長大了，相處的少了。”
“世人真是閑的，居然還有四大美人的排名。”
“嘻嘻，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冷冰冰的兵器都有劍譜呢，更何況，人見人愛的美女呢？”
“屬你機靈。”辰天不禁莞爾，批完最後一份文書，放下狼毫毛筆，準備就寢。
結果被笑罵的南呂長老還不退下，反而直勾勾看辰天寬衣解帶，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還不走？”
“我要值夜呀！”
“呃——”辰天啞然，訥訥道，“那你也不能瞪著我不放吧？”
“那我該怎麼做？”
“你先去床榻之上歇著吧。”辰天有些無語。
十二音韻長老似乎全這般心大，對自己毫不顧忌男女之別，前兩天在小溪沐浴，更是旁若無人。
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啊——
辰天見南呂長老臥在床榻之上，睫毛撲閃，他揮揮手便走出營帳。
經過兩個時辰的打掃，戰俘營伴隨逐漸明朗的天色，血腥漸無，已經看不過剛剛行刑十餘人的慘狀。
百獸此時也安靜躺在各在牢籠，鼾聲如雷，哪怕柵欄抬手可破，也無一人敢妄動。
“見過神尊！”
“辛苦了。”辰天拍了拍站崗哨兵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行禮。
哨兵受寵若驚，搖頭如篩：“不辛苦不辛苦！神尊是要召見樊將軍？”
“不是，我就出來轉轉。”辰天望著遠處的校場，整齊有致，一溜戰鼓排得筆直。
轅門之外的拒馬鹿角齊齊向外，露一片鋒芒畢露的尖刺，隱隱生輝。
“平時還過得習慣嗎？什長打人疼不疼？”
“啊？什長從來不打人。”哨兵愣了愣，又回道，“不過平時確實有點不習慣。”
“說來聽聽。”
“夥食太好了，天氣也不冷，別看訓練得打濕內襯，但我還是胖了。”
“那還是訓練量不夠。”辰天打趣一句，引得附近士卒哄笑，隨後他又隨口道，“那你想回盤龍宗看看嗎？”
“想，聽說雁山關外的雪妖跳得很歡，搞不好又要打仗了。”哨兵剛才緊張的情緒有所緩和，坦白道，“我想將爹娘接來鹿吳山，享享清福。”
忠義莊軍功授田之事，早在永字營傳開了。
凡是在天柱峰存活下來的士卒，最少也有八十畝良田，還全是挨近溝渠的水澆地。
至於烈士，更是兩倍獎勵，三代人之內不用繳稅，也不用服徭役。
如果家裏沒有多餘勞力，忠義莊還派人耕種，保證每年至少有兩百石粟米入倉。
這項福利一出，永字營不少百戰老兵，紛紛生出在鹿吳山定居的心思。
至於五月即飛雪的苦寒雁山，不回去也罷，隻是擔心家眷可能在雪妖侵略之下受襲。
“行啊。”
“咱們浴血奮戰，不就為了家人團聚嗎？”辰天認真道，“等南廂軍走上正軌了，大家想退役的便退役吧，老婆孩子熱炕頭多好。”
這話不假。
辰天不僅是出於安撫軍心的考量，更是放眼於全局，有著更深層次的謀劃。
永泰城現在有四大勢階層，首先是北域三十六宗門的修士，次則聯子辛為代表的文官，最後便是最底層的市民工匠，以及勢微的世家門閥。
這四者之間當然有重疊，但大致脈絡沒有錯，形成清晰的分野。
現在需要一股軍功勳貴的勢力，引領尚武的民風，同時也為底層百姓再謀一道上升渠道。
同時也因為，軍隊的體製很特殊，有著更直接高效的人身管轄。
這當然不是辰天不信任聯子辛的能力，覺得他辦不好事，而是辰天認為一股健康勢力，需要分野。
隻要自己牢牢抓穩這股力量，做事完全可以事半功倍，不用再調動民力。
比如移栽草木花仙子，工程量很大，還看不清短期收益。
即便投入民力，難免也要一番動員與解釋，但永字營的軍戶隻需要一聲令下，立即完成。
閑聊過後，哨兵也該換崗了，辰天也沒有多廢口舌，轉身走向校場。
他早早做下打算，如果不幸之中不能解咒，便以武入道，從頭再次打熬筋骨。
反正不能讓梵天麟反撲之際，坐以待斃，絕對要有一番苦戰。
辰天挽起前裾係在腰間，自顧自地邁開步子，圍繞偌大的校場開始熱身，耳邊漸漸生風。
百獸身在牢籠之中，正好奇是誰大早上的加訓，待看到標誌性的紅黑衣物，麵麵相覷。
……這不是那尊殺神嗎？
命覺境四重天的超凡修士，居然也要鍛煉體魄？這不是百日築基該做的事情嘛？
虎妖更是滿臉驚愕。
他遠望辰天一遍遍的活動拳腳，即使不調動靈力，也能揮劍斬出劍鳴，驚得他忍不住歎息。
“比自己優秀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比自己優秀，還更努力，這樣的人難怪可能率領鹿吳山異軍突起……”
可冥冥之中，他又感覺辰天有點怪異，但至於何處有問題，他又說不出來，憋在心裏如鯁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