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劍靈?”
未等梵天麟話音落地,一道低沉的聲音從林間響起,她環顧四周,卻沒有找到源頭,似乎如同潮水彙集而來。
“本尊不讓他死,天帝也帶不走。”
梵天麟凝結神識,尋找半晌,終於看見林蔭小道走出一抹清瘦的身影,穿得很素雅,仿佛剛剛參加一場杏花茶會。
此人正是辰天。
他負手而立,瞥了瞥癱軟在地的李承鋒,神情有些不悅。
梵天麟深深盯向辰天,立劍拄在身前,滿臉玩味:“看來大恩之人到了呀,你把他當做一柄利劍,傳授的武技盡是大凶大惡,真是——大恩之人呐。”
伴隨她拖長尾音,百獸為之蠕動,齊齊望向辰天之餘,一陣磨牙低吼,恨不得立即將他生吞活剝。
場上氣氛驟然緊張。
似乎連空氣都為之僵滯。
要知道,梵天麟可有咫尺境九重天的戰力,比之辰天高出十四重天,可謂雲泥之別。
而且這些豺狼虎豹,還有附近亂七八糟的山石草木,全是已經可以化成人形的妖族強者,隨便挑一個出來,也是遺禍千年的存在。
這是梵天麟說話輕佻的底氣,也是她詫異於辰天膽敢孤身救援李承鋒的原因。
辰天嗤笑。
不就是搖人嗎?不就是一群畜生加草木嗎?難道自己沒有?
老子跟她廢話這麼久,不就是為了等後續的隊伍跟上嗎?不然還真以為愛說閑話?
氣機稍動,十二音韻長老感受到引導,縱身飄向辰天。
她們排成兩列,第次而站,雖然個個頭戴冪籬遮信臉龐,看不清神色,但雙眸之中的戰意,宛如實質。
看到這些仙氣飄飄的十二音韻長老,梵天麟莞爾,踱步場上,望著她們撫掌而笑:
“好哇。”
“區區調琴撥弦的侍女,居然都開宗立派了。”
“這些靈台境的小姑娘看著倒是養眼,但……”梵天麟樂不可支。
她感覺自己此行出關下山,世間又出很多趣事,屬實很解乏,於是接上沒說完的話茬,指著身後的百獸又道:
“但這群精壯漢子,可不知憐香惜玉,你們呀,可要想清楚了。”
站在辰天身邊的左黃鍾,心中一動,倒是沒有被梵天麟嚇到,而是突然想起。
仙音閣的祖師爺,正是當初在擊敗域外天魔的慶功宴之上,演奏《天地玄黃》的常侍樂官。
而梵天麟一眼看穿十二音韻長老的身份,又輕易道出仙音閣萬年之前的秘聞,她經對不簡單。
如此說來。
若真的點起爭端,這無疑將是一場惡戰。
但辰天麵對梵天麟話裏話外的貶低,並沒有在意,反倒遞給左黃鍾一個安心的眼神。
然後他撚手打出響指,身後的山林立即爆發出一陣摧枯拉朽的巨響,恍如山崩地裂。
兩條陰陽煞蛇遊弋而出,長達百丈的身形壓倒參天巨木,徑直環繞辰天。
其左右並列之餘,一黑一白的碩大身軀,尤如陰陽相伴,烈烈紫焰與凜冽也伴隨伸縮吞吐的蛇信子,蓄勢待發。
百獸感受到其中恐怖的氣息,霎時躁動不安,沉肩低吼之餘,隱隱有退縮的苗頭。
梵天麟也有些詫異。
因為在她的認知之中,哪怕煞蛇體型長得再龐大,最多也隻是蛟而已,可不會像眼前這般……
神聖的氣息?
這是什麼情況?
梵天麟一時說不上來,感受其中極為蹊蹺,縱使她曆經時間長河足有萬年,也未曾見過如此古怪之事。
辰天見她眉宇之間藏有一絲疑惑,當即猜到她在尋思什麼。
無非是陰陽雙煞蛇在龍王誕辰的之上,顯現於永泰城五十萬平民百姓眼前,被譽為昌河龍王,又飽經香火貢品的供奉,已經徹底化蛟了。
同時,自己收到李承鋒有難的消息,當機立斷,將凝聚在龍王廟上空的念力全部喂給陰陽雙煞蛇。
所以陰陽雙煞蛇已經從原先的水虺化成蛟,再從水蛟化成角龍,並且距離最終化成應龍,隻差一點。
除開大量靈肉供養,就數香火念力最為滋養陰陽雙煞蛇,也讓它倆在短短三個月之內,完成十萬年也不一定做到的蛻變。
香火念力之功,可見一斑。
梵天麟當然不能理解,畢竟她從未見過滋生於平民百姓的香火念力,對此疑惑也實屬正常。
“……變大不了不起?”梵天麟跺了跺腳。
原本在足邊小巧憨厚的石人,應勢踏步怒吼,四周山石立即瘋狂剝落,悉數湧進他的身體。
隻在瞬息之間,一樽半跪的石人傀儡具現於場中。
而起身之後,高約五十丈龐大的身形投下一大片陰影,十裏之外均可見其碩大的頭顱。
這還不夠。
傀儡石人又跺地猛踩,從旁邊渾厚的山體重轟兩拳,隨即從中抽出一根萬斤石柱,攥在手揮之如棍,獵獵生風。
這幅場景很是駭人。
驚得陰陽雙煞蛇頓時忘記吐納信子,呆呆的看著傀儡石人,顯然沒料到世間居然還有如此巨物。
梵天麟很得意。
她盤腿坐在傀儡石人的大足之上,揚起下巴,目光灼灼的看著辰天:
“比大?”
“你還有比這更大的嗎?”
辰天錯愕,一時有些無語,自己此行隻為接應救援李承鋒,可不是鬥狠。
擺出這些家底戰力,同樣也隻是為了威懾,那梵天麟諸如小孩子炫耀玩具的表情,……怎麼回事?
場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但百獸可不管這些。
他們似乎要為宗主長長麵子,也不顧消耗靈力,立即蹬地刨土,全部窸窸窣窣的化成人形,望之巨如高樓。
這一群彪形大漢的變身,很具有視覺張力,說是震懾人心也不為過。
左黃鍾驚愕之餘,深深蹙眉。
因為那些妖獸壯漢一絲不掛也就算了,居然不少草木精靈也是不附絲縷,白花花的胴體隨意擺在眾人麵前。
辰天眯了眯眼。
覺得此事愈發難以善終。
梵天麟一時興起,想要李承鋒做她的劍靈,自己肯定不能同意,否則交出去以後還如何帶領隊伍?
更何況,李承鋒極其忠心,自己萬萬不能虧待他。
這柄利劍無論如何也要掌握在自己手裏,這不僅關乎梵天麟的麵子,也關乎自己的威信。
辰天淩空而起,右手虛按,奉安長劍隨即具化,寒光凜冽之下,一道劍氣劃在場中,尤如鴻溝橫亙在眾人麵前。
“李承鋒本尊必定要帶走。”
“誰敢逾越一步。”
“當斬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