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君子矜對君似陌的恨早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如今白鈺一事,成了最為有力的導火索。如果說之前君子矜還未被仇恨完全操控,對於君似陌還有些許放過的意味的話,現在,當自己身邊的親人一次次地因為君似陌而受到傷害,他想的是,從身體到靈魂,要徹徹底底地毀了那個人。
君似陌就像上次一樣被人綁在刑具上,隻不過,那次隻是地牢,而這次,卻是死牢。
死牢,這是真正的地獄。進來死牢的人,就相當於被下了死令,能從這裏走出去的,隻有死人。
他看不見,也摸不著。能感受到的,是經過時間的洗刷仍然存在的淡淡血腥味,以及屍肉的腐臭味,雖然很淡,但夾雜著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時,卻是令人作嘔。
腹本就遭受了君子矜一掌,能撐到現在,他已經是到了極限。如今聞著這氣味,心裏的惡心感無論如何都抑製不了,他便無力地嘔吐著。
鮮紅色的血沿著嘴角慢慢滑落,滴在那白裳上,飄散,浸染,是一朵血花。
腹部的絞痛還在繼續著,君似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君子矜的那一掌導致了他胃疾發作,但是現在他也無暇顧及這些,他要做的,是怎麼從死牢裏麵出去,活著出去。
他不知道君子矜是不是真地要他死在這裏,但是,他不想就這麼死掉,幾年來的堅持若因為一死就毀於一旦,他不甘心。
拚命地壓抑著疼痛,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狼狽。隻是仍沒有用,再次嘔吐著,這次,仍然是濃濃的鮮血。
甚至還沒來得及闔上唇瓣,淩厲的鞭子帶著惡狠狠的力道就這麼抽在了他身上。沒有任何防備的他,就這麼痛呼出聲。
緊接著,又是一鞭,這次,還帶著男人粗獷的嗓音。
“賤東西!覺著惡心啊,老子在這守了兩三年了都不覺著惡心,你這小子一來就給老子擺譜是吧,看老子抽不死你!”
不知為何,聽著這聲音,君似陌稍許安了心。
幸好隻是一個獄卒而已,這樣,在君子矜的心裏,他或許還是有些許希望的。
君似陌這樣想著,仍然不放棄對君子矜的妄念。他又怎知,王牌總是到最後出場,真正地毀滅還在後頭等著一不知情的他。
陳三見君似陌不但沒有求饒,嘴角邊反而還有著隱隱的笑意,他以為他是在笑他,便又在他身上抽了一鞭,憤怒地丟下鞭子,罵了句“不知好歹的賤人!”
君似陌不知道他去做什麼了,隻是隱隱聽到有炭火燃燒的滋滋聲,他心裏一驚,隱約地意識到獄卒想要做什麼。
過了不久,陳三又回來了,手裏拿著一個火烙,上麵,一個“奴”字被燒得通紅。
“聽說你是王爺的男寵,”淫笑地說著,另一隻空著的手不老實地在君似陌臉上亂摸,“這小臉兒,還真好看,這要是毀了的話,真是太可惜了……”
嘴裏說著“可惜”,手中的火烙卻是一直停留在君似陌的臉頰旁處,不會燒到他,卻可以讓他感受到火的燒灼感。
君似陌根本就不敢避開頭,他什麼都看不清,他怕稍微一個偏頭的動作就會讓自己唯一有的這張臉毀了。
臉部的灼熱感越來越強烈,心裏卻是越來越冰寒,手,也逐漸冒出了冷汗。
子衿……
他仿佛還在期待著什麼……
“住手!”
即將貼上臉頰的火烙掉落,在潮濕空曠的牢中發出沉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