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池,水汽氤氳。
很痛,靈魂深處仿佛出現了裂痕,再也無法愈合。可是,又是那麼溫暖……
君似陌悠悠轉醒,水霧朦朧之中,他看到了那個他無比熟悉的人。他慵懶地坐在離他不遠處的貴妃椅上,似乎是累了,在假寐。淡淡陽光之下,那人看起來是那麼地祥和。
不能自已地,他動了動自己的手,卻不小心拉扯到了背後的傷口,疼得他又將手縮了回去。這時候,他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的現狀。
那身黏膩的衣服早已被放下,發絲纏繞下的身軀,白皙修長。水的溫度讓他的皮膚呈現出淡淡的粉色,朦朧之中,添了神秘的誘惑之感。
紫眸再次不受控製地看著那人,睡了的他,麵容還是那麼冷。有的時候,看到那張絲毫溫度的臉,讓他不禁懷疑,以前那個溫柔的君子矜,究竟存在過嗎……
還是說,他的演技,真的那麼好,好到讓人淪陷……
“又在想什麼……”淡淡的問話從那邊傳來。君似陌一怔,思索間,那個人,已經醒了啊。
君子矜一步一步地向他走來,那雙如寒冰的黑眸看得他無處可逃。君似陌也不閃躲,索性鼓起勇氣看著他,淡笑道:“子衿,是你送我來的嗎?”
可是,水底下緊握的手,還是在顫抖呢。那種假裝起來的堅強,最終,還是騙不過自己。
隻是這一次,君子矜並沒有直接侮辱他,他也笑著,隻是眼中依舊冰冷。他在那寬敞的池邊頗為優雅地半蹲著,纖指拘起水中光滑的發絲,挑逗似的放在鼻尖輕聞發間散發出的幽香。
君似陌已經紅透了耳根。
君子矜冷笑著看著那鮮紅欲滴的耳垂,低語,“怎麼?你很失望?”
水中的身體一僵,君似陌趕緊解釋,“不是,我……”
可是,君子矜完全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抓著頭發的手完全變了力度與方向,發絲被用力地拉扯著。他看著君似陌吃痛的表情,心裏莫名地覺得憤怒,“你以前,就是用這種表情來勾引那些人的吧……”
“沒有……”究竟要怎樣,君子矜才會放過他,不再這麼咄咄逼人。
“沒有嗎?嗬嗬”君子矜冷笑,“那你倒是說說,一個把自己的國家交出去的人,怎麼會得到他底下頑固大臣的擁戴呢,不是用身體去取悅他們,他們會在安樂之年為你重奪皇權?嗯?”
君似陌的頭發被君子衿用力地向後拉扯著,光是君子矜譏諷的語言已經讓他接受不了,哪有什麼餘力去猜想那話中的意思。
“什……什麼皇權……”
“哈哈,心知肚明的事,裝什麼傻呢!”
君似陌撐著一直向後傾斜的身體,紫眸愣愣地看著君子矜,他是真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是,這樣的表情,隻會讓君子矜越來越憤怒。於是,他一怒之下,便揪著他的頭發,不遺餘力地將他的頭按向溫熱的水中。
“不記得?那我來幫你記起好了。”溫柔的語氣,與那粗暴的動作有著天壤之別。
當頭逃離水麵的那一瞬間,君似陌隻知道貪婪地呼吸著那種感覺,就像是徘徊在生死線上,那種窒息感,來得猛烈,去得溫順。
反複幾次下來,君似陌的胃已經有抽痛的感覺了。當自己的五官再次被水死死地為著,他甚至想,自己會不會就這樣死掉,死了,子衿又會不會後悔……
或者,又是咒罵?
就在君似陌都不記得這樣反反複複究竟有機會了之後,君子矜終於也放過了他。
“嗯?想起來了?”
這一句話,讓君似陌感覺到了恐慌,他怕,如果君子矜對他的回答不滿意,接下來,會不會繼續剛剛的懲罰;可是,如果讓他滿意了,那麼,就等於承認了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子衿,我真的,聽不懂……”被水浸透過的咽喉,帶著沙啞感,就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君子矜依舊冷笑著,隻是沒有再繼續變相的懲罰。他也知道,把人逼急了,到時候,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還記得楊碩吧……”君子矜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繼續問:“知道皇上今天跟我講什麼了麼……”
腦子就算再怎麼混沌也會猜到兩者之間的聯係,再聯係上君子矜之前所說的,君似陌的臉仍舊慘白,“你的意思是,楊碩謀反?”
楊碩曾經是他父皇手下的大將軍,手握重兵。在他繼位之時便已借母猶之事回去守孝,後又主動戍守邊疆,再未回朝堂之上。因此,他的兵權,也一直沒能收回來。
“嗬,你那聰明的皇帝弟弟,要我去查探此事是否屬實呢,你說,他是不是,要致我於死地?”說完,君子矜又不在意地笑笑,“當然,我應了。”
“怎……怎麼會這樣……”按照君子矜在朝堂中的勢力來看,他完全可以拒絕的。
看到君似陌臉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君子矜再次蹲了下來,“因為,他說,那楊碩的關係,貌似與你,非比尋常呢……”
“子衿,我沒有……”
“不管有沒有,後天出發,到時候,要勸退那楊碩,你可是必不可少呢……”說完,君子矜撫上君似陌的臉頰,笑了笑,揚長而去。
而君似陌,他能做的,隻有眼睜睜地看著他出去,就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為什麼呢,他願意相信一個不曾深交過的人的話,而不願來聽聽喜歡他的人的解釋呢,哪怕,隻是一句,他君似陌心裏,也是會開心的啊。
他究竟該怎麼辦,在這場自虐似得道路上越走越遠,他也越來越迷茫,他甚至怕,會不會哪一天,把自己弄丟了……
那時候,就真的連一個牽掛的人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