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等情形,隱藏在虛空當中的燕無生頓時色變,一步邁出,來到了老樵夫的身邊,神情凝重的看向遠方喃喃的說道:“這下麻煩了!”
“先派小的來探路,然後出手試探嗎?”
老樵夫那幹枯的身板緊繃著,背上的柴刀不斷的顫動,不知是興奮還是害怕。
“天帝就是紮在他們心頭上的一根刺,時隔多年,他們想要試探也很正常,就是不知天帝是否會有所回應!”燕無生雖然比老樵夫強大,但此刻也是滿臉的愁容。
而在地上,眾人仰望著天穹之上那兩道偉岸的身影,眼中充滿了敬意和崇拜,那些意圖對天狼不利的聖者們則是露出了忌憚的神色,悄悄的往後退了退。
抬手間就能割裂蒼穹,如此手段,在神起大陸隻有一人,那就是散人大聖燕無生,一個在神起大陸留下了無盡傳說的大能。
眾人順著他們二人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無盡遙遠的地平線之上,無人區的無盡迷霧當中,竟然出現了一顆巨大的凶獸頭顱。
這顆頭顱看起來足有月亮這麼大,上麵燃燒著熊熊烈火,闊口獠牙,一雙眼睛宛若兩個小太陽一般,發出耀眼的紅光。
“吼!——”
那顆恐怖的頭顱張開巨嘴,對著神起大陸就是一聲怒吼。
那咆哮聲像海嘯一般瘋狂的撲向神起大陸,又像是一股毀天滅地的能量風暴,從無人區中一路奔襲而來,所過之處,萬物皆滅,地麵上的所有山川河流都變成了虛無。
在這一瞬間,神起大陸上的生靈幾乎都靜止了,一股毀滅的氣息讓他們的神魂出現了瞬間的空白,像是死亡前的寧靜一般,全都靜靜的愣在那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許多潛藏在深山老林的、世俗小巷裏的老家夥們紛紛抬起了頭,那一雙雙渾濁的眼睛裏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驚天的戰力在彌漫。
這些都是在黑暗動亂中經曆過無數戰爭的老戰士,他們雖然已經老邁,但當年的鐵血戰意未消,他們還有一腔熱血。
隻要戰爭的號角響起,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穿上戰甲,重新拿起封存已久的兵器,為守護整個大陸而戰!
……
天家神隱峰,一排道須發皆白,氣血滾滾的老者站在山門之前,皺著眉頭遙望著大陸北方。
“幽冥之患未去,難道無人區又起波瀾?”
“數萬年來,無人區都沒有動靜,如今異動,不知是否和天幻秘境有關!”其中一人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久前收到弟子回報,此次天幻秘境之行,無人區似乎派出了幾個後輩,如今秘境已經關閉,我天家的棄子正在追殺他們。”天鴻禎站了出來,給這些老者行了一禮說道。
雖然他也是大聖,但是大聖也是分強弱的,在天家這樣的大家族裏,更加講究實力,他在這些人裏麵隻能排在末尾。
“能與無人區天驕爭鋒?為何成為棄子?”為首那人轉身看向天鴻禎說道。
“此事與說來話長,我覺得……他大概是想借助無人區之力來對付我天家吧!”
……
北疆。
如今還有自主意識的隻剩下燕無生和老樵夫了,但是麵對這樣的情形,老樵夫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燕無生大手一揮,空間之力洶湧而出,他想隔斷這片天地製造一片安全之地護住眾人,將那可怕的能量風暴阻隔在外。
但事實卻讓他絕望了,在這股恐怖的風暴麵前,他那逆天的空間之力竟然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就被衝擊得支離破碎,根本無法阻擋。
鐺!——
就在眾人以為必死之際,異變突起,一道響徹天地的鍾聲突然響起,以中州天帝城為中心往外擴散,穿透所有的大域界壁,在大陸的每一個角落回蕩。
這聲音宛若開天辟地之初的原始天音,似乎能夠洗滌人心、蕩除世間的一切罪惡,讓那些陷入絕望中的人們清醒了過來。
此刻,神起大陸所有的生靈都抬起了頭,它們側著耳朵,傾聽著這個在大陸之上不斷回蕩的救世天音。
在這天音之下,那可怕的凶獸頭顱所發出的能量風暴頓時偃旗息鼓,那壓在眾人心頭的恐懼之感也消失無蹤。
“是天帝,是帝鍾響了!”
聽到鍾聲,最激動的莫過於天家之人了,因為自從一萬年前的黑暗動亂之後,天帝鍾就沒有再敲響過,他們還擔心因為天帝的隕落,帝鍾裏的器靈也會消失在曆史長河當中。
現在看來,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很顯然帝鍾裏的器靈還活得好好的,不然帝鍾不可能被敲響。
此時,無論是身在北疆的天家子弟,還是身在中州的天家族人,都無比虔誠的朝著中州跪伏了下去,口中直呼天帝之名。
清醒過來的眾人看到天家之人的舉動,也都跟著跪拜了下去,天帝在神起大陸眾人的心中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雖然傳說他已經隕落,但是他的帝器卻一直存在。
自古以來,天帝都是大陸公認的最強大帝者,他的修為震古爍今,而且他有著一顆悲憫天人之心,以維護大陸興衰為己任。
為了徹底解除幽冥之患,他孤身一人殺入幽冥,但前路凶險,他擔心自己隕落之後沒人守護神起大陸,於是留下了自己的本命帝兵天帝鍾,懸掛在大陸中心的一座高塔之上。
後來,進入幽冥的天帝再也沒有出來過,也為大陸贏得了很長一段太平的歲月。
世人為了紀念天帝,記住他的偉大功績,於是以天帝鍾為中心,建立了一座巨大的城市,那就是如今的天帝城。
“小輩,命真長!”
隱約中,風聲裏似乎傳出這麼一句話,但那些劫後餘生之人根本聽不清楚,但燕無生和老樵夫卻臉上卻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天帝震古爍今,不可揣度,就連無人區的祖境大能都深深忌憚,我們這些後輩無能,未能延續大陸的輝煌,關鍵時刻還要倚靠他老人家救場!”
老樵夫看著遠處的那一片荒蕪,無奈的感歎道。
“除非踏出那一步,否則我們永遠沒有自由,天帝已經很苦了,我們不能什麼都倚靠他,我們必須走出自己的路!”
燕無生的臉上也露出了慚愧的神色,祖境一直都是他的夢想,但苦修多年,卻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
看到已經風平浪靜的世界,那些觀戰之人終於鬆了一口氣,若不是看到地平線上那些被摧毀了的山巒,他們甚至還以為之前看到的是幻境呢!
燕無生回頭看了一眼在遠處張望的大黑狗和天瀾等人,手一揮,就將他們拉到了一個美麗的山穀裏,這裏與外界隔斷,旁人無法看到。
還沒待天狼他們反應過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已經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他和天虎的手,激動的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天瀾抓住兩兄弟的雙手顫抖著,嘴裏連續說了三個好字,老淚縱橫的說道,“不愧是我天瀾的孫兒,沒有讓我失望,殺得好,殺得解氣!哈哈——”
“你是……爺爺?”感受到對方那滾滾如雷的血氣還有那熟悉的神力波動,天狼雙眼泛紅,不是很確定的問道。
“自然是爺爺,爺爺的命都是你救的,難道你忘了!”
能夠這麼快就找到自己的兩個孫兒,天瀾是開心得不得了,自從離開天家之後,他一直孤軍奮戰,如今有兩個這麼逆天的孫子,何愁大事不成。
“大侄子,哈哈,你太厲害了!”
“對,還有小侄子也很厲害,小小年紀就半聖境了,比兩位叔叔牛掰多了,哈哈!”
天生天養也衝了過來,大手不停的撥弄著天虎,他們對這位從未見過麵的小侄子很是好奇。
“你真的是我爺爺?他們是我的叔叔?”天狼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天瀾能明白自己這位大孫子的感受,在這之前他已經從大黑狗處了解到了天狼的成長經曆,也知道了天舒的遭遇,知道這個半大孩子能夠活到現在真的不容易。
天瀾通過元氣將二三十年前一家人一起生活的影像給勾勒了出來,天狼看著畫麵中那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已多年不曾流淚的他都控製不住留下了淚水。
燕無生和老樵夫在遠處交談著,並沒有打攪這一家子團聚。
敖靈和筱寒在旁邊看著,這兩個傾心於天狼的女孩子此刻都是眼眶紅紅的,他們或多或少的都知道天狼的一些經曆。
特別是筱寒,當天狼和天虎站在一起,仰望著眼前那由元氣勾勒的畫麵之時,觸動了她心中的某跟弦,小時候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那束縛了她記憶的封印頓時裂開了一道縫隙,無盡的畫麵從那道縫隙中湧出,那道縫隙越來越大,最後封印如同冰雪消融一般徹底解開,以往的記憶如潮水般衝進了她的腦子裏。
“你怎麼了?”敖靈感受到筱寒的異樣,不禁出言問道,她和世俗的女孩不一樣,根本就不知道醋是個什麼東西。
而且在很久之前她就已經接受了眼前這位麵冷心熱的女孩,當初就是她不顧一切的擋在了她喜歡的人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