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即便在生活中不常相見,但一旦見麵,卻也不會有生疏的感覺。
倪珺看著走來的一家三口,女子依然如昔動人,身後高大的男子英俊沉穩,牽著的小男孩也有出眾樣貌,就連店內別桌的客人都對這氣質不凡的一家人投來目光。
“好久不見。”
倪珺上前與情天擁抱,短短一句,其中包含太多感慨。
繼而介紹自己的丈夫孟良,這一次出行,他們並沒有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來。
情天也向夫婦二人介紹了自己的丈夫跟兒子,四個大人一個孩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落座,倪珺問情天喝什麼,情天剛想說咖啡,身邊那人低沉的嗓音已經接話:“椰子汁吧,你向來喜歡。”
情天看他一眼,而後乖乖點頭。
曾經他連咖啡都不讓她碰,去了一趟美國治療回來病逐漸好轉,這兩年才開始允許她偶爾喝一點,今早早餐時已經喝過,現在再想喝,那人肯定是不許了。
倪珺也想起來,念大一那會,情天確實喜歡喝椰子汁,因為這個起了話題,又聊了些當年同寢室的事情。
倪珺的丈夫孟良是美院老師,開過個人畫展,情天與昔日室友敘舊的時候,偶爾聽到孟良在跟藺君尚聊藝術相關。
藺君尚在這方麵向來低調,就像當年他在知名論壇上隱瞞真實身份隨心創作,從商之後,畫畫隻能算偶爾閑暇之中的放鬆。
此刻在孟良麵前,藺君尚同樣沒有提及過往,向來在商場上冷冽的男子態度隨和,聽對方談論現如今的美術流派,隻偶爾說說自己的見解。
幼安坐在情天身邊跟她喝一樣的椰子汁,倪珺自己有兩個男孩,老大與幼安差不多年紀,看到幼安自然感覺親切,一邊跟情天聊的時候也會顧及小家夥,與他說說話。
印度向來人口多,在這樣一個山城小鎮上,從咖啡廳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麵街道上的人來人往,在異國相聚的幾人,從上午聊到了將近中午。
……
中午,孟良在當地的朋友Jatin開車來接幾人去家裏吃飯。
Jatin曾在中國求學,會說簡單的中文,熱情說要給大家做當地的特色菜。
去到家裏,一個看起來比幼安略小的印度男孩從家裏跑出來,正是Jatin的兒子。小男孩不怕生,聽父親的話用英語跟客人打招呼,目光一直看著幼安,或許因為同樣是小孩子。
等大家進屋坐之後,Jatin的妻子端上剛煮好的奶茶,情天早有聽聞在印度奶茶是重要的社交組成部分,就像國內家裏來客人時端上一杯清茶那麼尋常。
從咖啡館過來的時候,沿路看到不少的奶茶小攤,都是現點現煮,而且非常便宜。
大人們接過奶茶的時候,小男孩卻給幼安遞了一把巧克力。
慕納爾是一座海拔1600米高的山城,出產手工巧克力,幼安沒有扭捏,大方接過跟小男孩用英語說謝謝。
手工巧克力的味道很好,幼安喜歡,兩個小人兒因為一把巧克力而拉近了關係,一直在用英語進行著簡單的交流。幼安自幼兒園小班開始接受英語教學,說得很流利,小男孩也不算差,包括後來好奇過來看個究竟的鄰居小孩們,都能說英語,可見即便印度不發達,教育卻不算得落後。
Jatin跟妻子在廚房做午飯,倪珺與情天想著或許可以過去看看幫個忙,最後忙沒有幫上,倒是學了一些印度菜的做法。
慕納爾不僅是產茶重鎮,也是香料產區,即便是普通人家家裏,廚房之中的香料種類也多得令人咂舌。
午餐很豐盛,不管是咖喱雞丁還是素菜,都很合適情天口味,而且當地盛產椰子,食用油基本都是椰子油,味道很香,對比國內好的椰子油價格昂貴,在這裏卻顯得廉價。
幼安不怎麼挑食,父母怎麼吃他也跟著怎麼吃,而且情天在家的時候偶爾喜歡下廚自己做咖喱,小家夥是吃習慣了這種口味的。
飯後,幼安跟著小男孩出門外去玩,隔壁的小夥伴爬上高大的椰子樹如此輕鬆,這是幼安平日在生活裏少見的,仰著小腦袋看得專注。
當地氣候適宜,椰子幾乎一年四季都能掛果,摘下來好幾隻,打開後可見肉少水分特別多,鄰居小夥大概因為藺君尚的氣場與旁人特別不同,第一隻椰子下意識就先給了他,然而藺君尚卻轉手遞給了情天。
“平常那麼愛喝,這裏隨便你喝夠了。”
男人的話語溫沉中帶著寵溺,情天接過來,用吸管喝,椰子水格外清甜,唇角隱有笑意。
幼安從門外跑回來笑著抱著情天的腿,情天低頭一看,小家夥的左臉上多了一枚植物葉子的拓印紋,也不知是誰給弄上的,倒有幾分當地小孩的特色。
“這個妝不錯。”
藺君尚打趣兒子,看著原本一本正經的小家夥因為一枚淺綠色的葉子紋而多了幾分調皮與野氣,覺得這樣很好,去一個地方,能融入當地的人文是最好的體驗。
這幾年帶著小家夥去了不少地方,就是想讓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像法國英國那樣美麗繁華優渥的環境,同時也有像印度這樣不發達,街道店鋪淩亂生活條件不算好,卻隨處可體驗自然生態風光的淳樸地方。
在孟良抱著畫本在門外寫生的時候,情天跟倪珺也站在門外看孩子們玩邊說話,藺君尚卻不見了人。
倪珺看出情天目光在尋著人,笑得溫和:“看得出來,他待你很好。”
情天笑,看向遠處的孟良,一個美院的老師隨手取景作畫再正常不過,對倪珺說:“你也很幸福。”
願意為一個男人生兩個孩子,甘心當全職太太照顧丈夫的起居,除了責任心一定還因為愛。
孟良歲數與藺君尚相仿,長相普通但身上有著畫家的氣質,隻是依然不能跟藺君尚的狀態比,不管是從外形,身高還是氣場,那個男人顯然在人中總是格外出眾。
當地時間比中國國內晚兩個半小時,倪珺跟家裏孩子通話的時候,情天視線裏才看到那高大的身影出現,問他剛才去了哪兒,藺君尚隻是眸色溫和替她將發絲撥於耳後,淡淡笑著也沒有多說。
……
在Jatin家待了太久,轉眼就到了傍晚,主人盛情邀請幾人留下吃晚飯再離開,藺君尚看兒子與那小男孩玩得不錯,難得展露平日少有活潑的一麵,提出請大家一起去外麵的館子吃晚餐。
去飯館一是為了答謝Jatin一家這半天的招待與豐盛的午飯,二來也是不想麻煩他們再為晚餐忙碌一回,包括為食材破費,收入普通的他們待客卻極為大方。
Jatin原本一直說這樣不行,孟良摟著他的肩半開玩笑介紹眼前這位是國內的大老板,不差錢,Jatin才最終同意。
於是傍晚,一行人又從家裏去了鎮上的飯館。
印度男人好酒,在物價極低的當地啤酒卻反比中國貴了一倍,即便大家普遍收入都不高,卻甘願在酒上消費很多。
這一頓飯因為不用自己下廚,坐下來之後等著上菜的時間大家聊天都很愜意,幼安有小男孩陪著玩也不寂寞。
在場的男性居多,話題從啤酒聊到當地民生,看藺君尚也有興趣聽,情天恍然想起那一年他特意飛去XJ陪正在采風的她過生日的那會,兩個人牽手在果園散步,遇到那些果農,藺君尚也是能與人家聊起收成來,氣場沉穩,卻不會給人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不同於在商場中的冷峻與城府,這是他與最普通的階層相處時會有的一麵。
情天從Jatin的妻子那兒知道,飯館附近就有一家很好吃的手工巧克力,趁著菜還沒上來,男人還在聊天的時候,情天悄然出去了一趟,隻是沒想到,跟出來一條小尾巴。
“媽媽你去哪兒?”
情天想著快去快回,於是牽著兒子一起出去,果然在附近找到一家手工巧克力鋪子,買了四份巧克力,每一份都很足。
幼安自告奮勇要替情天拿袋子,情天就給他拎了一袋。
這一頓晚餐是藺君尚這些年來請客最便宜的一回,包括下午見過麵的鄰居小夥在內,大大小小一共十人,在飯館點了最好的菜,連酒水也總共不過幾百塊錢。
臨走的時候度假村的車已經在飯館外等著,情天把之前出去買的巧克力分給了Jatin一家還有鄰居小夥,以及倪珺夫婦各一袋,隻留下一袋給幼安。
彼此道了別,車子在夜色中往度假村的方向開回去,早晚十幾度的溫差太大,夜涼如水,情天還沒反應過來,藺君尚先把外套披給了她。
玩了一天的幼安已經睡著了,等到車子回到度假村,就近停在所住的複式小樓外不遠,藺君尚抱著兒子先下。
情天跟著下車,手扶著車門感覺有點頭重腳輕,剛才晚餐時男人們有男人們喝的,情天跟倪珺敘舊也喝了一點,可能是這幾年沒怎麼碰過酒,酒力極差,現在才慢慢上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