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2.砸落的水晶燈,他們不值得

當巨大的聲響驟然響起,當原本璀璨奪目的宴廳之中光線一片昏暗,眾人還尚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隻是有人驚呼,倉皇失措。

宴廳中一片混亂,有驚呼尖叫有抽氣聲,伴隨著突然失去的最亮光源,讓人心上恐懼發慌。

趴在不遠處地麵的沐少堂沐箐箐在巨響中撐起身,剛剛他們被一股力道狠狠地推出,毫無防備地摔跌出去,踉蹌倒地。

沐箐箐被嚇得不輕,此刻同樣撐起身來,與沐少堂一齊回頭。

就在他們腳邊,巨大的水晶燈盞掉落碎裂一地,沒有了它的照明,宴廳之中失去最明亮的燈體,所以此刻廳內顯得昏暗,但還有其餘的燈照明,所以也不是不能看清事物的地步。

他們驚訝於水晶大燈的墜落,更驚訝於倒在水晶燈邊,那一道珊瑚色的身影。

這是一個無人預料完全意外的情況,當時宴廳之中三兩相聚閑談,無人去注意身邊發生了什麼,直到情況發生,此刻,害怕的尖叫抽氣聲裏,有人慌忙衝了過來,一把扶起倒在水晶燈旁的女子。

蕭然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人先他一步跪在碎落的水晶燈盞邊,將情天抱了起來。

即便光線不明亮,眾人也看見了那人血色盡失的臉,他小心翼翼將沐情天抱起來查看,她的手掌手腕上多處血口子,全是玻璃碎屑劃到的。

“情天……”

男子的聲音壓抑著仿佛怕驚到了什麼,卻隱隱顫抖。

情天緊緊閉著眼在他懷裏,心髒跳得厲害,頭很暈,暈得她沒法說出話,隻是伸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衫,借以支撐挺過一陣陣眩暈惡心,眼前全是黑霧,手臂上細碎的傷口根本無心去感覺。

“別怕,我在。”

知悉她的難受,他將她的頭按在懷裏,他的心跳並不比她的慢,有什麼就要噴薄而出卻被他生生壓抑在喉嚨,他隻是極盡輕聲地安撫:“沒事……沒事……”

他低頭查看她身上,確認沒有更多的外傷,但那手腕手掌上細細的一道道血口子仍是讓他心裏又疼又怒。

他脫下西服外套蓋在她身上,將她小心一把抱起時,抬眸正好對上沐少堂與沐箐箐失措迷茫的目光,一雙深邃的眸冷得像是寒潭最深處。那一眼,不管是沐少堂還是沐箐箐,都看得異常清晰,因那樣攝人冰冷的目光都心中一窒。

在眾人才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之時,那男子渾身氣息肅冷,已然懷抱著原本今夜這宴會的主人快步出了宴廳而去。

蕭然想要跟上去看看情況,卻最終停住腳步,他……沒有立場身份。

轉頭,讓助理立刻查看宴廳的情況。

宴廳中眾人驚魂未定,站在原地的江夢,腦海裏全是那人對沐情天的緊張,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從未見過他如此失魂慌張,一點也不像她認識的那個藺君尚,一點也不像……

已經站起身,毫發無傷的沐少堂與沐箐箐心有餘悸,這樣的距離,如果剛剛沒有被推開,那麼他們或許已經腦袋開花了……

周齡一下子撲過來,拉著沐箐箐就一個勁兒查看,緊張道:“有沒有傷著,讓媽看看有沒有傷了哪裏?”

沐箐箐止住母親的查看,回道:“媽,我沒事,就是剛剛摔了一下而已。”

周齡這才終於一顆心落地,後怕地看著碎落一地的水晶燈玻璃碎屑,握著女兒手腕的手滿心害怕,幸好,幸好。

她忍不住濕了眼眶,道:“媽就隻剩下你了,你不能有事。”

沐箐箐知道自己母親著實被嚇到了,撫著她的背安慰,但也因為母親的話,讓站在跟前的沐箐箐與沐少堂心中都更震撼。

如果剛才,不是那個人突然從後推開了他們,那麼或許周齡擔心的,真的會發生——

沐箐箐扶著母親,失神想著。而沐少堂看著一地狼藉晶瑩的碎片,耳裏是宴廳裏嘈雜驚呼議論,同樣說不出話,久久不能回神……

……

地處城郊,距離度假村最近的沒有醫院,隻有診所,藺君尚曾經陪情天去過。

此刻,藺君尚將情天抱回樓上房間,不敢亂動她,將她放進床裏就一直緊緊抱著。

許途已經給趙國利打了電話,人正在趕往度假村的路上。

餘力站在門外,看著打完電話拿著棉簽紗布走來的許途,兩人對視,臉色都嚴肅。

將簡易包紮的藥品送進去,許途就退了出來,此刻房中氣息壓抑,稍有不慎,任何人都會遭殃。

藺君尚不想任何外人在場,他懷抱著情天在懷裏,圈著她,同時手裏小心地在給她手腕手掌上藥。

平日她不小心傷到哪兒他都擔心,不說此刻雙手手腕手掌上遍布的多處傷口,都是玻璃片劃的,一道道在白皙的肌膚上劃開觸目驚心,一直往外滲著鮮紅的血。

“不疼,我輕輕……”

深呼吸,他一邊輕聲安慰一邊下手盡量輕,一道道傷口給她消毒,上藥,裹上紗布,整個過程,他胸膛一直壓抑著起伏,內裏壓抑了太多太多的情緒,暴怒的憤怒的,心疼的心驚的,慌張的害怕的。

這麼多傷口她怎麼可能不疼,但明顯因為人暈得厲害,她甚至連疼都不會呼。

剛才感覺水晶大燈要砸落的時候,情天隻來得及下意識地去推開沐少堂跟沐箐箐,自己摔倒,她是離燈體最近的人,巨大燈體砸落的巨響就在她的耳邊,她向來不能看強光,也不能聽太突兀劇烈的聲響,那樣的巨響,簡直讓她那一刻墜入無邊黑暗,眼前什麼都看不見。

“他們不值得,你想想我!”

藺君尚眼眶發脹,壓抑著低沉道,他不該在這時候斥責她,但他心口的地方太難受。

簡單處理好她手上所有的傷口,他抱著她靠在床頭,臉深深埋進她發裏,他怕了,真的怕了。

如果當時燈體砸落不是在她身邊,而是在她身上……

深呼吸,胸膛裏就像穿膛而過一陣陣的風,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