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農曆亦進入五月,日曆上標注這一日:宜嫁娶,開市,祈福,齋醮。
車內播著輕緩的音樂,後座的情天在剛出城郊時看過一會的景,後來就閉上眼睛養神。
可即便閉了眼睛,眼前腦海裏依然是剛才所見的稻田,碧綠盎然,田間溝渠水流清澈瑩瑩。
生活中從不缺美好,缺的是發現它的眼。
當一個人將注意力關注在某一個方麵,那個方麵就會被無限的放大,不管是恐懼,還是喜悅。
那麼將目光多看看美好的事物吧,一生就那麼些日子,為何自己也要為難自己。
車內電台,播起一首JS的歌:
…
水稻田陽光下追逐的嬉鬧,小河邊放隻船水中漂,蒲公英吹散了像雪隨風飄,長大了以後,你會不會忘掉
未來的變化誰會知道,記得有首歌是這樣唱的
孩子不要忘記了,人間的遭遇有它的規則,有一天當世界都變了,別忘記天空原來的顏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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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至度假村時,距離三點還有二十五分鍾。
苗麗雲在新落成的大酒店門外等,身邊站著沐少堂。
沐少堂今日穿著很正式的黑西裝,高大健碩,即將年滿二十的他,俊朗的眉眼中既有少年感又已經多了幾分淡定沉穩。
當前麵駛過一輛黑色的卡宴,苗麗雲突然就莫名有了預感,果然,後車窗緩緩搖下,隱約露出熟悉的清致側顏。
苗麗雲正在與人寒暄,偶有記者采訪關於今日的盛況,苗麗雲也顧不得在這時候去想情天是與誰一起來,當那車窗很快又合上,她連忙撥了電話過去。
苗麗雲走到一旁,低聲交代情天從後門進酒店,然後再到大門口來,時間不多了。
等母親回來,沐少堂問:“是我姐嗎?”
苗麗雲看著兒子,他真是實打實地與情天親,對情天好。“嗯,人已經到了,總算。”
再不來,原定今天的安排都會亂,這可不得了。
……
今日,餘力負責陪同情天,是藺君尚的交代,情天知他不放心,並未拒絕。
她不是個喜歡別人圍繞身邊的人,但餘力……認識也有半年了,這年輕小夥子其實人挺好,話不多,懂眼色,這樣就夠了。
隻是,情天從最僻靜的側門悄然下車,打算往賓客媒體聚集的前門去時,還是有了那麼一絲不安。
她對餘力說去趟洗手間,進了洗手間,站在水池前擰了水龍頭,水流嘩啦裏看著鏡中的自己。
外麵的喧囂熱鬧,耳中隱隱,今天到場的人,是不可想象的多。
雖然她不出鬆雲居,但她不是完全與外界隔絕,最近沐氏打出廣告,各種新聞不絕。
還記得那一年她才認識藺君尚,跟他學畫不久,也曾經曆過盛辰旗下的度假村開業,當時首日,盛辰度假村內迎來逾萬人圍觀,沐氏與盛辰,萬奇三家在C市齊名,今日沐氏的度假村開業,盛況可想而知。
三日前,她還是眾人欣賞仰羨的沐家二小姐,三日後,門外的目光,必定交雜良善與奚落,或者更多。
抿唇垂眸,仔細將手洗了又洗,水流清涼,從手指尖一寸寸蔓延到全身到心,她要讓自己保持冷靜,保持最好的狀態,去麵對待會的一切。
最後,送自己一抹笑吧,頸脖上項鏈細碎閃亮,她的他,很快就會來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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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洗手間出來時,沒走幾步,情天抬首,沒想到,會看到蕭然站在前方。
距離開業儀式僅有十分鍾,眾人在酒店外的廣場上等候觀看盛況,然而蕭然卻俊朗含笑,朝她走來。
“你怎麼,不在外麵。”
自不必說,今日圍觀盛況的市民眾多,但蕭然是沐氏邀請的賓客,且是重要的賓客,他難得現身,應是在外被眾媒體纏著。
“實在太吵,進來避一避。”
今日他穿一襲深卡其色的西服,內裏搭配咖啡色細格子襯衣,風致翩翩比以往所見的任何一次都更瀟灑迷人。
一雙桃花眼如沐春水,此刻望著她,多了幾分曾經並不曾顯的深意。
來到她跟前,他眉目含笑:“說實話,萬奇度假村你也去過,度假之地模式其實都差不多,倒是,我對畫展很有興趣,今日,勞二小姐給我多講解看看,怎麼樣。”
情天大方點頭:“可以,隻要你不嫌悶。”
他的心意她大概懂得,消息一出,眾人皆知,他不可能不知,卻隻字不提,隻用不動聲色的方式在今天照顧她。
他說過不要再叫他“蕭總”,那麼她便也不客氣了。
蕭然笑了,如果不是在光線略微黯淡的洗手間外過道,而是在陽光下,那麼應該是惑人無限。
餘力負責跟著情天,但他並不近跟,隻是保持合適的距離,讓別人不太會注意他的存在,但又能隨時知悉情天的需求。
蕭然目光淡掃身後不遠的餘力,平日跟在藺君尚身邊的多是許途,餘力這個經常被外派的屬下,蕭然沒有什麼印象,隻是當時便覺,今日情天身邊,除了他,還有別人想要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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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吉時三點還有五分鍾,眾人翹首以盼,終於看到了門裏走出來的沐家二小姐。
今日她一襲淡紫色修身連衣裙,青春美好,肌膚白皙容顏清致,墨發柔順披肩,相比盛裝出席的沐家女眷以及重要女賓,她的打扮得體大方卻又一切從簡,不張揚中自有一份沉靜獨立的美好,仿佛望向她所站的那一隅,場外的喧囂都可以隔絕開來。
最讓人意外的,是女子神色從容淡定,唇角微揚,可以說是笑,可以說是一種安之若素的淡然姿態。
有賓客低語,亦有圍觀的民眾伸長了脖子去看,有人說:“沐家二小姐真的還是來了,剛出了那樣的事,挺有勇氣。”
有人說:“她看著很好,我都有些懷疑,說她身體不好耳朵聽不見,是不是謠傳啊?”
正在眾人的目光都落在情天身上時,開業儀式即將開始,情天往前邁步,卻踩上地麵的彩帶,細細的高跟鞋跟略微一滑,身邊的蕭然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這一幕落在賓客民眾眼裏,倒抽一口氣,有人像是發現了了不得的事,壓低聲音道:“不是澄清兩人沒關係嗎,我看蕭然明顯護著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