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抬頭看了她一眼,複又低頭繼續翻弄火炭上的魚,“最初那會,他常常一個人待在流曲苑畫室裏,誰也不理,一坐就是天亮天黑。”
“他這個人,沉默慣了,心裏有事不愛講;喜也好,怒也好,別人覺得他喜怒不形於色,可身處那樣一個位置,麵對盛辰那樣大一個責任,不是誰都能有他那樣的作為跟能力,沒人能做得比他好。”
“第一次親眼見到從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他,是某一天我實在忍不住,翻窗進了他家。你也知道他這人向來對什麼都一絲不苟高要求甚至有潔癖,卻整個家裏隨處都是酒瓶,酒氣濃重。唯獨,畫室仍是那個畫室,幹幹淨淨。我就知道,他心中留有一塊地,聖潔地連他自己都不會去汙染分毫。”
情天沉默不語,樂正也不多言,笑問:“我烤魚的技術怎麼樣?”
“很好,方式簡單,卻獨取純鮮。”
情天握著烤魚,對他淺淺笑了。
樂正也笑了,難怪是那人喜歡的人,小丫頭心思清明著呢,一語雙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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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已經回到往日的晴好天氣,開心的失意的,都已經留在昨日裏。
這一日,情天搭乘上了往鷺城的火車。
火車對於時間不急的人來說,其實是一種晃蕩時光的方式,坐在車窗,可以看著外麵不斷掠過變幻的景致,任由自己沉浸在不知名的放空裏,何嚐不是一種放鬆與休息。
從C市往鷺城路途不算遠,高鐵小半日可以抵達,情天關了手機,沒有與任何人聯係。
出發時是上午,抵達時是午後,情天隨人群出站,一身長裙安然,手裏一瓶純淨水,不似身邊走過拎著大包行李的旅客,清閑得像是個本地人。
這是個旅遊城市,一出站外便有不少前往各處景點的車牌,有司機售票員在拉攏外地遊客。
對於鷺城,情天說不清楚地有一種熟悉感,她這一身輕便也不像外地人,無人上前打擾,便一路走到計程車停靠點,上了車。
司機微帶地方口音的普通話問:“小姐,要去哪裏?”
“迦南裏。”
午後陽光穿過車窗灑在臉上,情天靠著椅背微微閉目,趁行車途中休息一小會兒。
迦南裏還是記憶中的模樣,狹窄縱橫的街道,各類特色店鋪林立,這裏,依然是小資青年喜歡的天堂。
石板路幹燥,曾經沒有機會嚐試的各種小吃美食,今天都被情天一一路過,將自己置身熙來人往的鬧市中,淡看那些陌生臉龐的笑容。
……
這一日,情天關機身處異地,無人知,C市,卻有人亂了心。
昨夜舊城區夜市街中發生的事情,並非滴水不漏,沐少堂當街打人,即便情天當時及時製止,那樣熙攘的鬧市,已經被有心人留意。畢竟,沐家白家人都在場,原本算是有些親戚關係的兩家竟然會起衝突,於媒體而言是不錯的新聞。
藺君尚知曉事件的時候,是午間結束高層會議回到辦公室,餘力帶來的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