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氣,藺君尚說:“這瓶藥水至少一小時,你睡一會。”
“那你呢?”
情天脫口便問。
藺君尚似是明白了什麼:“我就在這,你不用顧慮我,隻管閉上眼休息一會。”
“你也想等會精神點去玩,對不對?”
他的語氣仿似半哄著小孩子,情天抿唇,點了頭。
她乖乖閉上眼,眼睫卻還是微微地顫動著。
她聽到他起身的腳步聲,然後是窗簾拉上的聲音,即使是閉著眼,也能感覺到室內光線變得更黯淡了。
許是藥水慢慢發揮了作用,她漸漸地眼皮犯沉……
藺君尚坐在床邊,手肘撐著膝蓋,手掌交握抵在下頜上。
少女側顏沉靜,是真的睡著了,呼吸清淺。
伸手,輕輕撥開她滑落的額發。
沉黑深邃的眸望著她,沒有平日人前的冷冽,眉目溫和,瞳眸深處卻似乎又浮現複雜。
轉眼,半年了。
她沒有讓他失望,美術考試全拿了第一。
有些事,卻似乎超出了自己預料。
能感覺到她對自己越來越依賴,向來理性的他,也不知這是好,還是不好。
早上的事,其實如果任由她誤會或許也並非一件壞事,但……他似乎不想看到她難過的模樣。
安靜的病房中似微有歎息,斂眸撫額,第一次,藺君尚心中如此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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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度假村已是下午快三點,情天因為生病沒能上船玩,藺君尚說水邊太涼,於是帶著她去了另一處。
情天就跟著他走,繞過河畔,麵前出現一間木房子,房四周用竹籬笆圍了個小院,院中種了花。
進去,房子裏很幹淨而且什麼都有,隔壁還配備獨立廚房,很像是農家樂。
藺君尚說:“今天氣溫低,就不要去水邊了,在這裏看看也是一樣的。”
從小院子裏可以眺望遠處的河岸山水,也很美。
其實,她不在乎是去哪兒玩,重點是,身邊的是誰。
不一會,有人來敲門,情天看到個淳樸的大叔,客客氣氣地低聲跟藺君尚說了幾句話,情天隻隱約聽到似乎關於食材。
藺君尚轉頭看她:“晚飯在這吃?”
情天點頭。
那淳樸的大叔對情天笑笑,往外走,不一會又拎來個小火爐,放在了房子角落。
四月,下過雨的天,水邊溫度低,而這木屋裏,漸漸籠起暖意。
情天朝外看,竹籬笆邊,藺君尚立在那兒,麵對一片河岸,一手握著手機講電話,一手指間夾著煙。
他甚少在她麵前抽煙,煙癮犯的時候總是會離開找個地方,這個小細節情天有注意。
情天不喜歡煙味,但她也從不幹涉任何人抽或不抽。
藺君尚的身上,煙草味倒總是很淡。
此刻他站在那兒,低矮的竹籬笆,一襲黑風衣的男子身形挺拔眉目沉俊,身後地上有小花隨風搖曳,這樣的組合,有種說不出的接地氣的親和。
他不再是電視新聞裏那個倨傲睥睨商界的上位者,而隻是會陪她遊玩的尋常男子。
藺君尚握著電話,倏然轉頭看向房子這邊,情天目光與他對上立馬移開視線。
過一會等她再看出去,人影不見了。
情天走出院子,尋望,卻聽到隔壁有聲響,是廚房。
走到廚房門前看,裏麵,男子唇上含著煙,卻一手握刀一手握梨,正在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