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文再一次問,讓情天一定要說實話,她始終隻有那一句:“我沒拿。”
一支煙燃盡後,沐修文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裏摁滅了煙頭,起身過來。
情天莫名有些心慌,然後,她手中的毛筆被抽掉,父親拉著她,步伐極快地出了書房,穿過走廊而去。
沐老夫人的房中人不少,看到沐修文與情天入來,臉色都有些凝重。
在情天的心裏,父親鮮少有這樣嚴厲的時候,當時在燈火明亮的祖母房中客廳,他對她說:“跪下。”
情天不肯跪,一個小木盒不知從什麼地方扔到她身前,摔落在地麵上。
帶鎖的小木盒,情天認得,那是屬於她的,是她存零用錢的地方。
沐修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嚴厲帶著薄怒:“你自己打開。”
情天從兜裏摸出自己那串鑰匙,其中一把特別小特別簡單的,是屬於木盒子的鑰匙。
她倔強地毫不猶豫地去打開,卻在看到裏麵一卷的百元大鈔時傻了眼。
她盒子裏存的零用錢,本沒有那麼多。
啪——
一道火辣辣的疼徒然打在後小腿肚上,沐修文讓情天跪了下來。
捏著木尺的他氣得對她怒目而視,他是沐家的長子,當起表率,從未想過自己教出來的孩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沐家在場的家眷,似乎隱隱有人勸說“啊呀,小孩子,你打她幹嘛——”
但是說說隻是說說,沒人真的上來攔著,或者拉她一把。
情天跪在地上,緊緊咬著唇。
“奶奶那兒少的錢,你看看是不是都在你這裏了?”
沐修文質問的聲音在身邊持續,杜妤看著女兒,既心疼又歎氣。
“我記得情天曾說,生日的時候想請同學吃大餐,怕是因為……錢不夠?”
嬌俏的聲音響起,正是來自站在沐老夫人身邊的沐尹潔。
她看著情天,一臉不忍,拉著祖母的手幫求情:“奶奶,或許情天隻是想生日請客,就不要怪她了吧——”
情天的生日在九月,彼時是七月,沐尹潔這一句,在眾人耳中似有道理。
彼時除了沐尹潔念大學,情天高二,沐少堂沐箐箐才念初中,沐老夫人房中備著一些現金,是偶爾獎勵晚輩給的零花錢。
但這涉及教養問題,沐家的孫女做出這樣小偷小摸的舉動,傳出去是丟臉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就算了,情天,以後可不許再這樣。”
沐老夫人看著她。
跪在地上的情天低著頭,她堅持說:“我沒有拿。”
“情天聽話,認個錯,這事情就過去了,沒人怪你。”
聽她還不肯承認,苗麗雲也在身邊勸道。
“悄悄拿確實不對,要過生日可以問大人嘛——”這是白慧的聲音。
眾家眷七嘴八舌,情天緊緊咬著唇,她說的沒人相信。
“這是怎麼了?”
才從外回來的沐圳良入來,看著一家子的人,還有跪在地上的侄女。
周齡低聲對丈夫說了事情大概,沐圳良來到情天跟前,蹲身看她:“情天?”
情天抬眼:“四叔,我沒有拿奶奶的錢。”
她的聲音輕而堅定,清澈的雙眸蒙上薄薄水霧。
沐圳良將她拉起來,往外走。
“哎,上哪兒去啊?”
白慧驚訝道,沐老夫人也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