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自己能撐下來,考試時間過半之後,情天卻開始手心發汗。
一直頭暈的感覺且不說,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不光是臉色蒼白,唇色也極其淡。
其實今天早晨在鬆雲居,她剛醒來人不舒服是一點胃口都沒有,就是一心想著給這最後一場考試攢體力有個好狀態支撐,她才硬逼著自己把一碗粥都喝光了。
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就好比此刻,手心發汗完了竟然開始心發慌。
頭暈惡心得手微微發顫,心發慌。
“同學,你還好嗎?”
身邊響起監考老師低聲的詢問。
監考老師在之前的兩場考試裏已經記住她了,再加上剛才她又是唯一一個踩著點進考場的,老師想記不起她都難。
昨天的考試中她的畫作驚豔了老師一把,今天在考場裏巡視的時候,卻發現她情況似乎不太對。
情天點點頭:“謝謝老師關心,我沒事。”
她勉強擠出一個淺笑,繼續低頭作畫。
昨天的色彩考隻是考基礎,今天這場考試考的才是美術係學生真正的色彩創作水平,她不能砸在這最後一場考試上。
但此刻瞧著眼前才完成了一大半的畫作,在她眼裏已經不是顏色豔麗,而是刺眼。
老師已經從身邊走過去,她不得不閉上眼睛,暗暗深呼吸調整自己。
藺君尚給她的藥,她在進考場之前已經服用了,保溫杯裏還有一些水,她實在難受,這會悄悄在椅子邊拿過來,擰開喝了一口。
溫熱的水入喉,還帶著淡淡的一股甜味,瞬間是舒服了許多。
她不知道那是藺君尚讓何琴在溫水裏加了葡萄糖,還以為是自己生病中味覺不太對。
可甜,總比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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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太陽終於在雲層中露了點影子。
十二點零五分,情天拎著東西從考場出來,才走了幾步,聽到有人喚她。
恍惚地循聲轉頭看去,不禁驚詫:“四叔?”
此刻正從樹下走來的中年男子,有著沐家人相似的幾分眉眼,那是她的四叔沐圳良。
沐圳良走上來,打量她身上,關切問:“情天,考完試了?”
情天點頭:“四叔,你……一直在外麵等我?”
沐圳良笑笑:“也沒等多久,走走,一路走出去說。”
身邊的考生路過,情天步伐不快。
剛才堅持著完成了考試,她其實現在狀態仍不大好,走路時感覺有些頭重腳輕。
沐圳良一時沒發現,走在身邊背著手,像是斟酌著什麼,也沒急著言語。
兩人就這麼沉默走出去一段,他才開口:“情天啊,昨晚的事情我今天回去聽說了,你這孩子也是,怎麼就負氣離開家了呢?”
沐圳良一家也不住沐家老宅,但因為沐老夫人年事已高,沐圳良三兩天就會回去探望一下自己的母親。
他轉頭看她:“你回來就一個人——”
像是本要說出口的話感覺會觸到她的難過處,他一頓,才道:“不住沐家你住哪兒?”
情天想說什麼,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那時候正走到C大的校門口,遠處樹下停著一輛黑色賓利,他們並沒有注意。
車裏駕駛座上的男子容顏清俊淡漠,幽深目光落在那纖瘦的身影上。
她身邊跟著一個與她長相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如果沒有記錯,那應是她的四叔。
記得以前她曾說,沐家除了祖父祖母,就四叔最真心待她好。
有人接,也就放心了。
車子啟動,悄然駛離,就如同他悄無聲息地來。
然而,他卻不知,他才剛離開,情天就暈倒在了校門外。